眾人如蒙大赦,作鸟兽散去。两名执事磨蹭著起身,互相瞪了一眼,各自带人离开,背影僵硬得像两根冻住的竹竿。

吴良站在原地没动。

他取出一枚铜钱,正是那枚特製的“破障钱”,边缘锋利,曾在洞府中破过虚影阵。

此钱以陨铜铸成,重七分三厘,正面刻有“破妄”二字,背面则是一道扭曲符文,据说是古修士用来斩断因果之物。

曲指一弹,铜钱旋转飞出,贴著地面划出一道弧线,“叮”地一声,嵌入论法台基座的缝隙里。

他盯著那枚钱,低声自语:“规矩立得慢,不如钉得深。”

隨即抬脚,朝山道深处头走去。

风从西面吹来,带著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他没理会,只觉掌心又是一阵痒,低头一看,红线再次浮现,这次竟绕著手腕画了个圈,像是在打结。

那线条比之前更深,顏色略呈暗红,仿佛渗入皮肉之下。

吴良不动声色,左手按上右手脉门,灵力缓缓注入,红线颤了颤,缓缓退去,如同退潮的海水,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还挺记仇。”他嘀咕了一句,“等我忙完这一圈,再来收拾你。”

山道渐陡,通往地玄峰的小径藏在两块巨岩之间,入口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两侧岩壁高耸,藤蔓缠绕,阳光难以照入,常年阴冷潮湿。

他走到一半,忽然停下。

前方石壁上,有一道新鲜划痕,深约三分,长约七寸,走势平直,绝非自然形成。

他蹲下身,用指甲颳了刮边缘,碎石簌簌落下。痕跡边缘整齐,断面光滑,显然是某种重型器械拖行所致,而非刀剑劈砍或野兽抓挠。

这不是剑痕。

是某种带有金属底座的兵刃,或是沉重法器移动时留下的轨跡。而且方向明確——正指向地玄峰深处,那片歷来禁足的“幽渊谷”。

他眯眼看了看方位,心中警兆微起。

地玄峰虽属九峰之一,但因其特殊缘由,常有异象发生,故设多重禁制,寻常弟子不得擅入。

可眼下,不仅有人进出,还留下了如此明显的痕跡。

站起身,他继续前行,步伐未变,只是召出宗主佩剑,指尖轻轻搭在护手上。

这把剑名为“镇渊”,是他晋升宗主时所获,通体赤红如血,无铭无纹,唯有剑脊中央一道银线贯穿首尾,据说能镇压邪祟、斩断妄念。

石缝越走越窄,两侧岩壁逼近,头顶只剩一线灰白天空。

风在这里拐了弯,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仿佛整条山道都在低语。

他迈出第七步时,右手掌心的红线突然跳了一下,顺著食指一路窜到指尖,末端微微翘起,像一根绷紧的弓弦。

与此同时,体內灵力竟出现一丝滯涩,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轻轻拉扯。

吴良脚步一顿,眸光微凝。

前方十步外,一块半悬著的巨石横亘道中,底部已被苔蘚覆盖,看不出是否鬆动。

这块石头形状奇特,呈扁圆形,直径约两丈大小,卡在两壁之间,看似稳固,实则重心偏移,稍加外力便可坠落。

他没绕路。

反而迎上去,左手隔空吸来路边一块拳头大石块,隨手一挥,石块精准击中悬石右侧凸起处。

“咚”一声闷响。

石块反弹落地,悬石纹丝不动。

吴良嘴角微扬,迈步从下方穿过。

就在他身形完全进入阴影的剎那,悬石底部的苔蘚“啪”地裂开一道细缝,一滴浑浊的液体缓缓渗出,坠向他的头顶。

那液体呈灰绿色,散发著微弱腥臭,若落在身上,足以腐蚀皮肉,甚至侵入经脉造成剧痛。

然而就在即將触及髮丝的一瞬,吴良头也不回,右手反手一扬,一道无形气劲激射而出,將那滴液体凌空震散,化作细雾消散在风中。

他脚步未停,继续前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可身后,那块巨大悬石却在他走过之后,忽然剧烈晃动起来,接著“轰”然坠地,砸出巨大声响,碎石四溅。

若是刚才有人躲闪不及,早已被压成肉泥。

而此时的地玄峰侧面更深处,一道幽暗洞口前,站著一名身穿黑袍的身影。

他手中握著一面青铜镜,镜面映出的,正是吴良穿行山道的画面。黑袍人盯著镜中影像,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快了……终於快到来了。”

他低声喃喃:“你掌中的红线,会是你的催命符!可惜啊……才刚上任。”

话音落下,他转身走入云雾中,身影消失在阴影里。

吴良並不知晓这一切。

他只觉掌心再度发痒,低头一看,红线已悄然退回手腕內侧,蜷缩成一个微小的螺旋状,静静蛰伏,如同冬眠的蛇。

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吴良低声自语:“看来,今日的地玄峰,怕是也出了问题。”

风更大了,捲起落叶与尘土,吹向远方。整座山脉,仿佛都在等待一场风暴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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