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部落,一向只臣服於强者,谁的刀剑锋利谁就是他们的主人。

过去是薛延陀部,后来是唐朝扶植的回紇部。再后来,回紇部落不服大唐,联合同罗和仆固等部族反叛,薛仁贵率大军征西,“三箭”定天山,大破铁勒联盟號称的十万联军,生擒並割下反叛酋首的脑袋巡边,坑杀了所有比马背高的降军,铁勒十五部就再次臣服於大唐。

武则天临朝称制,大唐起了內乱。徐敬业在扬州起兵三十万要求归政庐陵王李显。

武则天调兵遣將镇压,无暇北顾,还杀了程务挺等边军名將。

突厥阿史那氏遗裔骨咄禄,如同一只蛰伏已久的野狼,乘机露出锋利的獠牙。他成功收拢了大量散落的突厥旧部,攻克了唐军在漠南的重要据点黑沙城,掳杀数千大唐子民。

垂拱二年五月,骨咄禄麾下聚集了数万能战的突厥骑兵,半数是其倚为核心、悍不畏死的“狼卫”——这些人多是自幼被挑选训练的草原部落勇士,凶残嗜血,唯骨咄禄之命是从。

这次仆固、同罗等铁勒部,因饥荒和不满唐朝过度向其族人徵兵,再度叛唐,响应突厥,无疑使得东突厥復国的声势空前高涨。

同城的四周,已然杀气腾腾,阴云密布,可却还没引起李器的重视!

“面对危局,李器將军大概认为,凭藉自己麾下的两千铁骑和万余边军,足以平定突厥和反叛铁勒部落的癣疥之疾。朝廷另遣两路唐军前来增援同城,他內心深处可能深感这是朝堂有人对陇西李氏军事能力的质疑与羞辱。”陈子昂对刘敬同说:“闭门不纳援军,既是他积压已久的骄矜心態的激烈宣泄,也是一种想向朝廷展示其独当一面能力的负气之举。”

刘敬同说:“陈参军说得对,那现在我们怎么做?”

“容我想一想。”陈子昂略一沉思,內心迅速对前线局势作了分析。

垂拱二年唐朝远征突厥,实为三路大军齐发:除李器统领的安北都护府边军约万人外,还有刘敬同率领的一万五千北征军,以及武则天从安西四镇急调的黑齿常之所部五千精兵。

只是西域路遥,关山阻隔。恐怕此时洛阳去西域宣旨的使者还未到。黑齿常之部就算在戈壁大漠之中星夜兼程,鞭急马快,也得几个月后赶到。

也正因如此,此刻,刘敬同率领的一万五千北征军,对於对抗突厥的几万铁骑至关重要。但没想到被李器毫不客气地拒之城外。

陈子昂看到,冰冷的城门,如同李器那封闭而骄傲的內心。

陈子昂勒住坐骑,驻马军前,他凝神望向那高耸的城头。但见守城的士卒们,儘管甲冑在身,却大多面有菜色,神情麻木,眼神中缺乏边军应有的锐气与警惕。

汉代遗存的夯土墙体,与唐代扩建的瓮城、敌楼,本应相互依託,构成一道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此刻在陈子昂眼中,却莫名透出一股外强中乾的虚弱。

那面象徵大唐威仪的龙旗,在城楼旗杆上无力地垂落著,偶尔被风掀起一角,也显得有气无力。他心中的不安,如同居延海中那看不见的水下暗草,在湖底淤泥中悄然蔓延、滋长。

陈子昂於马背上微微摇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嘆。史书所载此次北征將帅不合、貽误战机之事,果然不虚。

这狂傲的李器,或许他真能將伯父李靖所著的《六军镜》、《卫公兵法》等兵书倒背如流,但终究只得其形,未得其神。

否则,以大唐战神李靖那样用兵诡奇、料敌精准,岂能容突厥势力在唐军屡次打击之下,仍能如草原野火般死灰復燃,乃至如今成燎原之势?

垂拱二年的五月,突厥阿史那骨咄禄的羽翼渐丰,狼顾漠北,更能引得臣服大唐的几个铁勒部族响应,足见其绝非庸碌之辈,必有过人之处。

李器如此傲慢托大,同城防务看似森严,以陈子昂敏锐的观察,实则疏漏百出,已处於危局!

城头守军脸上瀰漫的懈怠与麻木,在他眼中,远比突厥骑兵手中雪亮的弯刀更加可怕——轻敌是兵家大忌,足以让万千戍边將士的忠勇与热血白流。

“我们必须先做好防范突厥偷袭的准备,尤其是连夜赶製黑火药。明天一早我们就入城!必须面见李器,陈明突厥的利害,力促其加强防务,协调诸军!”陈子昂斩钉截铁地说,“我们要儘快警示他,突厥人蓄谋已久的袭击,就在眼前。如果不重视,同城被破恐怕在旦夕之间,到时他李家在军中的家族声誉,就会毁在他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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