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死牢数日的煎熬,仿佛只是为了积蓄更深的恐惧。当外界的喧囂如同海啸般拍打而来时,那不再是嘈杂,而是一种末日降临的预兆。哭喊声不再是单纯的哭泣,而是撕心裂肺、彻底崩溃的哀嚎;
呵斥声不再是命令,而是带著某种血腥狂欢前夕的兴奋与残忍;锁链拖地声连绵不绝,如同无数镣銬在地狱门槛上摩擦;那沉闷的撞击声,则像是巨大的棺槨正在合拢。
“起来!猪玀们!血月巡开始了!你们的造化到了!哈哈哈!”牢门被猛地撞开,衝进来的执法弟子眼珠赤红,呼吸粗重,脸上带著一种近乎病態的亢奋。
他们不再是驱赶,而是沉浸在一种施虐的快感中,铁棍和浸过盐水的鞭子带著风声,不分青红皂白地狠狠抽打在囚犯身上,溅起血和痛苦的闷哼。
“完了……彻底完了……”一个原本还存有一丝侥倖的囚徒,听到“血月巡”三个字,瞳孔瞬间扩散,身体一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烂泥般被拖行出去,口中只剩下无意识的嗬嗬声。
夏夜感到心臟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紧。体內,半蝶人的极寒精血与血源虫母体的灼热烈毒,仿佛被外界那浓郁到化为实质的绝望和血腥味引燃,以前所未有的狂暴態势在她经脉中疯狂衝撞!
冰棱爆裂与岩浆奔流的剧痛几乎要撕裂她的意识,却又诡异地將她的感官刺激得异常敏锐,每一分痛苦,每一丝恐惧都清晰无比。
她和洛无名被特殊对待。加持了沉重符印的锁灵链勒入皮肉,几乎要碾碎骨头。四名链气巔峰的弟子面色冷硬如铁,眼神却带著一丝执行特殊任务的残忍兴奋,粗暴地將他们像货物一样拖拽起来。
洛无名被禁法钉穿透的锁骨处,伤口瞬间崩裂,暗红的血液和少许破碎的组织渗出,他却死死咬著牙关,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额头上血管虬结,仿佛隨时会爆开。
“小茶!小茶!”夏夜不顾背后砸来的铁棍,艰难地在混乱不堪、如同被洪水衝垮的蚁穴般的人群中搜寻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看到了!小茶瘦弱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被人流裹挟著,跌跌撞撞。她的小脸已经不是苍白,而是一种死灰般的顏色,大大的眼睛里不再是清澈的愚蠢,而是被无底的恐惧彻底填满,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却连声音都发不出,只有身体剧烈的、无法控制的颤抖。
她看到了夏夜,嘴唇疯狂地颤抖著,试图形成某个音节,却最终只化为一个破碎的、绝望的口型。
“低头!別看!小茶——!”夏夜用尽灵魂的力量嘶吼,声音却瞬间被身后弟子一记凶狠的肘击砸碎在喉咙里,剧痛和窒息感传来,她眼前一黑,再抬头时,那小小的灰色身影已彻底消失在绝望的灰色洪流之中。
被粗暴地押出死牢,踏入外界的瞬间——
那轮血月!
它庞大得占据了小半个天空,不再是悬掛,而是如同一种粘稠的、暗红色的天体脓疮,紧紧地贴在天幕上,向下滴淌著不祥的光辉。整个世界都被浸泡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猩红之中。
光线不再是照射,而是如同拥有重量和粘性的血雨,泼洒在皮肤上,带来一种冰冷而滑腻的触感,仿佛被无数冤死的亡魂冰冷的手抚摸。空气沉重得如同液態的血,每一次呼吸都强行將浓烈到极致的甜腻腥臭、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灵魂层面的绝望和怨毒压入肺腑,令人头晕目眩,肠胃翻江倒海。
绵倍宗內,炼狱的景象被血月赋予了超现实的恐怖。
火把的光芒在血月下显得微弱而可笑,如同鬼火。而被这点微弱光芒照亮的,是无边无际、密密麻麻的灰色人群——所有、是所有剩下的杂役女弟子!
她们像是一群被驱赶向屠宰场的、惊恐到极致的羔羊。哭声已经不再是表达情绪,而是变成了一种生理性的、无法停止的痉挛式抽泣和尖叫。许多人已经精神崩溃,目光呆滯,任由摆布;
还有人仍在徒劳地哀求、跪地磕头,额头磕出血跡,却只换来更凶狠的鞭挞和践踏。
“快走!磨蹭什么!能为掌门真人的大道献身,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哈哈哈!看这个!还敢躲?!”一个外门弟子大笑著,一刀背狠狠砸在一个试图后退的女弟子膝盖上,骨裂声清晰可闻,女孩惨叫著倒地,瞬间被后面的人群淹没。
“娘……娘亲……救我……”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哭得几乎窒息,徒劳地向著虚空伸出手。
夏夜的目光扫过这片绝望之海。她们额头或脖颈上那一点殷红的硃砂咒印,在血月下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灼灼发光,標记著她们作为“药材”的命运。她没有看到风晴儿,风晴儿有权势有背景,即使是杂役弟子也不会被怎么样,她是自由的,她不被这种宗门约束,也没有看到倍,不知她又去了何方。
夏夜和洛无名作为“重犯”和“祭品前的开胃菜”,被强行押解著,逆著这绝望的人流,一路走向血蝴阁正门广场。这条路,仿佛是用哭声和恐惧铺就的。
广场,这里是炼狱的心臟。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广场四周,站立的不再是弟子,而更像是一排排冰冷的石像。內门精英和执法长老们面色肃穆,眼神深处却藏著难以掩饰的敬畏、恐惧,以及……一丝贪婪?他们组成了人墙,隔绝了內外,也隔绝了希望。
中央高台上,被真人披著一件崭新的、绣著诡异扭曲符文的暗红法袍,他脸颊泛著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仿佛癮君子看到了毒品,贪婪地吞噬著空气中瀰漫的血气与恐惧。
在他身旁,天傀宗特使依旧像一尊没有生命的完美雕塑静立著,但那面具孔洞后投下的目光,却带著一种纯粹的、非人的审视,仿佛在观察一场有趣的化学实验。她身后的傀儡,眼中闪烁著冰冷的红光。
但是很快,这位天傀宗少主又背了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了姑娘家的手绢,放在自己的脸部擦拭。
林嘉等外门管事像最殷勤的猎犬,在高台下穿梭忙碌,脸上是扭曲的諂媚和一种参与“伟大事业”的病態自豪感,他们的呼喝声都因为兴奋而变调。
高台正对面,血蝴阁入口的血色光幕已经不再是波动或沸腾,而是像一颗巨大无比的、正在疯狂搏动的邪噁心脏!它剧烈地收缩、膨胀,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如远古战鼓般的巨响,每一次搏动都引动大地微微震颤。一股庞大无比的吸力和几乎凝成实质的邪恶怨念从中散发出来,仿佛连接著九幽血海。
最终的时刻,来临了。
成千上万的女弟子被驱赶到光幕前狭窄的空地上,密度高得令人窒息,如同压缩在一起的、等待被投入粉碎机的肉块。
被真人猛地站起身,张开双臂,声音因极致的兴奋而尖利扭曲,穿透了整个广场:“吉时已至!血月临空,万灵归位!血蝴观礼,启!恭迎圣虫降世,助我大道!!”
他双手疯狂舞动,结出一个复杂、古老、充满褻瀆意味的法印,一道暗红色的光柱猛地打入那搏动的血色光幕漩涡中心!
嗡——!!!!!!
如同地狱之门被彻底撞开!
光幕中心的漩涡猛地塌陷、旋转,形成一个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血洞!
紧接著,超越人类想像极限的恐怖,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整个广场!
第一波衝击是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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