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让他“强身”,难道不仅仅是身体上的?

更是希望他拥有保护“美”与“善”的力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有怜惜之心,却无护卫之能?

可他该如何做?

去读书考功名?

去习武爭强斗狠?

那岂不是违背了他的本心,变成了他最厌恶的“禄蠹”和“莽夫”?

一边是內心坚守的价值观,一边是残酷现实需要的“力量”,宝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思想挣扎和痛苦撕裂之中。

他对黛玉的情感,也在这种挣扎中,悄然发生著变化。

黛玉这边从雪琴口中听说了宴席上的风波和宝玉的异常,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薛蟠的丑態,她毫不意外。

宝玉的痛苦,她略有感知,却无法共情。

在她看来,空谈理想而无实力,本就是一种软弱。

要么改变自己適应规则拥有力量,要么就承受无力带来的痛苦,没有中间道路可选。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条从东府小廝那里传来的消息:前几日请进府教习蔷哥儿他们的那个武师,昨日突然辞馆离去了,原因不明。

腊月三十,除夕夜。

荣国府內灯火辉煌,笙歌鼎沸,鲜著锦之盛。

合家大小齐聚荣禧堂,依序排班,向贾母行礼敬酒,说著吉祥话,热闹非凡。

黛玉坐在女眷席中,位置不算靠前,但也不似往年那般被边缘化。

她穿著凤姐送的那匹杭绸新做的衣裳,顏色是低调的雨过天青色,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在一眾珠光宝气中,反而有种清冷出尘之气。

她面上带著浅淡得体的微笑,应对著周遭的寒暄,內心却保持著高度警惕。

年关宴席,人多眼杂,正是事故高发之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愈加热络。

贾母兴致极高,命小戏子们上来唱戏助兴。

唱的是《八义观灯》等热闹吉祥的剧目。

正当眾人看得入神时,王夫人忽然放下酒杯,轻轻嘆了口气,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邻近几桌听见:“真是热闹……看著这些孩子们,就想起珠儿媳妇带著兰儿,孤儿寡母的……还有那短命的金釧儿,若是还在,这会儿怕是也在哪儿偷著乐呢……”

她这话说得突兀至极。

在这样一个合家团圆、喜庆祥和的场合,突然提起早夭的贾珠和投井的金釧儿,简直是往热锅里泼了一瓢冰水。

席间瞬间安静了不少,欢乐的气氛为之一滯。

李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低下头,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帕子。

贾母的笑容也淡了下去,不悦地瞥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却恍若未觉,继续捻著佛珠,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黛玉,语气带著一种悲天悯人的惋惜:“所以说,这人的命数啊,真是难说,有的福薄,早早便去了;有的虽说眼下看著好些,可根基到底亏了,也不知能承多久的福……总是让人悬著心。”

这几乎是指著鼻子说黛玉“福薄”“根基亏”了。

恶毒之意,昭然若揭!

黛玉心里跟个明镜似的,王夫人打她进府第一天起就不喜欢她。

而她的心肝宝玉唯独爱著她这个林妹妹。

王夫人心目中最佳人选是薛宝釵,以至於她总是找黛玉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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