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尝尝也是一愣,旋即迅速下拜,声音带著恰到好处的微颤:“小女子孟尝尝,承蒙將军昨日从胡虏手中救下性命,大恩未谢,岂敢或忘。將军恩德,小女愿今生今世报答。”

陈轻这才恍然忆起昨日之事,语气缓和下来:

“原是孟姑娘。陈某亦是顺手而为,同为大魏子民,岂能见死不救。我看姑娘伤势已无大碍,不知日后有何打算?若需返乡或投奔亲友,我可遣人护送,必保姑娘周全。”

孟尝尝心中暗急,这乱世之中,哪有比在这位勇將身边更安全的地方?她心念电转,竟扑通一声再次跪倒,语带哽咽:

“將军明鑑!小女早已孤苦无依……十二年前『未央之难』,家人尽数罹难,唯剩叔父带著我逃难至幽州棲身。可去岁叔父也已病故……天下之大,实无小女容身之处了!”

她抬起头,泪光盈盈地望著陈轻。

“若將军不弃,小女愿留在將军身边为奴为婢,只求一方檐角避雨,一口薄粥果腹!还请將军收留!”

陈轻赶紧扶起孟尝尝,为难道:

“姑娘咱俩到是同病相怜,但此地乃是军营,都是一群糙汉,你一介女儿身,不甚方便,不如我再问问军中同僚,帮你想个去处。

其实怀瑾家中在洛阳就有些產业,不如我差人將你送至洛阳,给你寻一地方谋生可好?”

孟尝尝一听,眼泪真要掉下来了。这呆头鹅怎地如此难啃!她都自请为奴了,竟还要被送走?她再次屈膝,言辞恳切:

“將军!小女孤身去了洛阳,无依无靠,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任人鱼肉罢了!求將军发发慈悲,就让小女留下吧!哪怕是洒扫庭院、缝补浆洗,小女也心甘情愿!况且……”

她急中生智,“小女自幼隨叔父习得些微末医术,先前在蔚城也是凭此谋生。或可……或可为军中將士兵疗伤敷药,也算为我大魏抗击胡虏尽一份心力!求將军成全!”

她特意將“抗击胡虏”几个字说得重了些,暗暗期盼能触动陈轻心中那根最紧的弦。

这时候王义赶紧找补:

“是啊,头儿,咱这寒骨关虽是军镇,但背后也有镇民生活不是,你看別的都统,哪个院子里没有几个帮著打扫的下人,更有甚者连小妾都带了好几个。

虽然平时兄弟们也都会来这聚聚,顺便帮忙打扫,但哪有女子知冷知热啊。”

陈轻再次扶起孟尝尝,看著眼前梨带雨的女子,又看了看一脸憨厚的王义和旁边看戏的贾怀瑾,只得无奈嘆道:

“既如此……我再执意推拒,倒显得不近人情了。姑娘若不怕边关清苦,便暂且留下吧。我住右偏房,左偏房收拾出来给你住。平日若无战事,我会让些受伤的弟兄过来,劳烦姑娘帮忙诊治。

一应所需药物、用度,只管告诉王义,让他去採买。”

孟尝尝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深深道谢:“多谢將军收留之恩!”

王义在一旁憨笑起来。

唯有贾怀瑾,目光在孟尝尝身上微妙地停留了一瞬,甲冑下的手悄悄对她比了个大拇指,嘴角噙著一丝瞭然的笑意。

孟尝尝心中顿时一凛——这是个明白人。而明白人,往往最不好应付。

她暗自警惕,看来以后在这个家,自己要小心行事,万万不得暴露身份。

“陈都统,梁校尉命你速往大营议事!”门外忽然传来传令兵清晰急促的声音。

“知道了,即刻便到!”陈轻应声而动,转身便走,一边回头匆匆吩咐:“今晚来我这聚餐,怀瑾你通知一下百夫长们,我们復盘下这次南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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