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已大步流星走到院中,忽又想起什么,剎住脚步,回头看向孟尝尝,问得直接:“会做饭吗?”
孟尝尝猝不及防,没料到任务来得如此之快,只得老实回答:“回將军,我……我不会。”
陈轻似是有些失望,轻嘆一声:“罢了,那还是我来。王义——”他招呼那憨厚的亲兵,“你带孟姑娘去市集採买些食材酒水。尝尝,”他竟自然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你跟著去,盯著点王义,这小子实诚,老被那些奸猾商贩坑骗。”
说罢,他再无多言,牵过院中战马,翻身而上,径直朝著大营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一地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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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营帐里传来中年人的怒喝。
营帐里陈庆与一个中年男人对坐,男人身姿挺拔如关外孤杨,眉宇间凝著边塞风沙礪出的冷峻,眼神流转间偶尔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活络。
“陈都统!你好大的胆子!”梁山河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將案几拍得山响,声音洪亮得帐外都能听见,“出征前是不是三令五申,不得靠近止戈线,驱逐即可?!你这军报上写的是怎么回事!”
“罚你半年俸禄!再有一次,你就给老子滚去当百夫长!”吼完这句,他猛地倾过身子,压得极低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小子怎地这般死心眼?!去了就去了,一定要在军报上写吗,真不知道王公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傻小子!”
陈轻只是静坐,眼观鼻,鼻观心,並无半句辩解。
梁山河呲著牙,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声:“下次军报,让贾怀瑾那滑头写!你一个字都不准碰!”说完,他猛地撤回身子,又朝帐外大吼,仿佛怒不可遏:“下次再犯,我看谁还保得住你!老子亲自砍了你的脑袋!”
旋即,他再次凑近,语速快而清晰:
“这军报我才拿到手还没看两眼,狗日的阉人就嗅著味来了!你小子,已经入了某些人的眼了!还得老子给你描补!不过……”他语气一转,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讚许。
“干得是真不错,十二路里,就咱们这支把敌人囫圇个全歼了。让你去追,果然是步好棋。罚你的俸禄,回头会隨著宫里的赏赐一併补给你。
但升官就別想了,这军报要是原样递上去,你不死也得脱层皮。”话毕,梁山河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声音压得更低,里面掺进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愤懣:
“说到底……还是上头的问题。当今圣上自打经歷过那件事....,心胆早就……唉!如今又是阉人监军,又是缴纳岁幣,若不是这次匈奴蹬鼻子上脸,直接破了城,我们等到死军令都不会来!
“卑职,谢过大人回护。”陈轻低声应道,“主要是…卑职麾下,有那位的眼线。此事瞒不过的。”
梁山河目光骤然复杂起来,嘆了口气:“唉…敢往破虏军里掺沙子的,除了宫里那位,也没別人了。人揪出来了吗?”
“正在查。”
“儘快找出来!”梁山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找个机会,安排他『战死』。这种级別的斗爭,也是他一个小卒子能掺和的?不知死活!”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王公明天要来巡查,点名要见你。他这次对你评价颇佳。上次若不是他力保,你坟头草都该长出来了。”
“是。谢大人。”
梁山河坐直身体,声音恢復了正常的音量,带著一丝疲惫:
“这次匈奴南掠死了不少人,还好我们抢来的財货够多,不然这个冬天又要死掉不少,不过这些事也不是我们能管的,最后能出兵都是上头力爭的结果了,我们只能做好自己的工作。
你且去吧,我还要把粮食归拢了,往我们负责阻敌的蔚城附近村庄送去。”
“卑职告退。”说罢,陈轻退出营帐,想到这次受到波及的灾民,长嘆了口气,又不经意间瞥向西北方某个角落,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杀意,隨后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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