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之后,日子重新归於寂静。
张唤青依旧住在那个偏远的小院子里,四下冷清,唯有青荧寸步不离地陪著他。
院子角落的梅树落了一地的瓣,被风吹散,青石板上染著淡淡的色泽,仿佛也带了几分荒凉。
一个月来,他很少再见到自己的亲人。
太夫人安坐內堂,王妃专心在小儿子身上,王爷政务缠身。至於旁支的兄弟们,则乾脆连院门都不曾踏入。那一夜的席间言语,像是一道无形的墙,把他彻底隔绝开来。
所有人都在避著他。唤青很快就察觉出来。可这並没有令他惊惧,反倒让他鬆了口气。若无人过问,便少了窥探和制肘。至少在这小院里,他还可以自在地呼吸。
需要什么,只要同管事的吩咐一声,物资总会源源送来。衣食不缺,笔墨纸砚也从未短过。表面看来,他被遗忘在角落里,实际上,却被安置得安稳妥帖。
夜里,他常常独自坐在书案前,烛火摇曳,影子在墙壁上拉得细长。他低头抄写著礼学典籍,或静心打坐,呼吸吐纳。青荧默默守在门边,偶尔轻声提醒他该歇息,却从不多问一句。
张唤青心里清楚,这样的冷落不是恩赐,而是试探与放逐。可他已经不在意了。他只想著,在这片隔绝的静寂中,把自己磨链得更坚硬。
命运若要他去往他国为质,他便要以另一副模样立足。
偏院的日子看似安稳,实际上,风声却愈发冷冽。
就在这段时间,原本常来院里送东西的一个小丫鬟,忽然染了急病,没几日便被送回了家。紧接著,又有一名管事在外头办事时出事,折了半条命。
消息传来时,院里並无太多波澜,青荧只是低声嘆息,劝唤青不必多想。可他心里明白,外头的人会如何传。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僕从们之间窃窃私语就传了进来。
“天煞孤星”的名头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有人悄声议论,说谁若同他走得太近,迟早要惹上灾厄。於是,原本偶尔还敢踏入这院子的下人,也一个个避而远之。
夜已深沉,院中只余烛火摇曳。
张唤青盘膝坐在榻上,按著呼吸,试著让气息在经脉中流转。可心绪却一次次浮动,像被什么牵扯。气息一乱,他猛地睁开眼,胸口微微发闷。
他抬手摸向胸前,那枚玉佩冰凉如常,却仿佛沉甸甸压著心口。
沉默片刻,他终於忍不住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夜风吞没:
“青荧姐,这些人接连出事,真的不是因为我吗?是不是我的体质又害了他们?”
青荧正蹲在一旁替他添灯油,火苗跳了跳,影子摇晃。她手下一顿,隨即轻轻摇头。
“你別多想。自打三娘给你这枚玉佩起,你的体质就被压住了。旁人出事,不过是巧合。”
张唤青却依旧盯著她,额角还有未散的汗,眼神里带著一丝不安与渴望。
青荧沉默良久,才压低声音补了一句:
“若真没了这玉佩,他们也不会只是小病小灾……只会死得更惨。”
烛火猛然跳高一寸,长长的影子在墙上颤抖。
张唤青心头一紧,呼吸再难完全稳下来。他垂眼凝在玉佩上,指尖微微收紧。
自那夜与青荧的对话后,张唤青的心境再无半点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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