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他在院中练功。石板地因他持久的步伐与掌劲,被磨得愈发光亮。他一遍遍打拳,起落之间,呼吸与动作渐渐合一。烈日当头时,额角汗水不断滚落,他却从不曾停下。
到了夜晚,天地静謐,他便点起孤灯,在书案前静坐修炼。呼吸绵长,气息在胸腔起伏,似有若无的灵力沿经脉缓缓游走。偶尔抄写经卷,偶尔凝神吐纳,直到烛泪滴尽,才合眼小憩片刻。
张唤青慢慢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被遗忘在偏院,无人打扰,也无人逼迫。他可以將时间悉数握在手中,不用与任何人周旋。日復一日,身与心在孤寂中被磨链得更坚韧。
待在王城,尤其在王爷府中,哪怕再被冷落,也总能听到些风声。下人们小心翼翼的低语、青荧偶尔从外头带回的只言片语,都能拼凑出隱秘的局势。
原来,大周的皇帝刚刚改朝换代。新帝的名声在传言里格外骇人——弒杀兄长,逼迫父皇让位,血腥政变登基。有人说他残暴狠厉,不容反对;也有人说他心机深沉,疑忌如火,稍有风吹草动便要斩草除根。
唤青听在耳里,心口逐渐收紧。若真被送去为质,面对的將是这样一位暴戾的新皇。那样的境地,怕是一步踏错,就再无回头。
唯一让张唤青觉得欣慰的,是这段时间的修炼並非毫无结果。
在一次次日夜不輟的吐纳中,他渐渐察觉到体內的变化。经脉似乎比以往更为通透,呼吸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之气,顺著丹田缓缓游走。那股气息极轻,仿佛隨时会散去,可每一次循著心法引导,它便能留得更久一些。
这是“引气入体”的徵兆。
他知道,这意味著自己已在门槛之外,若再进一步,便能真正踏入修仙者的行列。想到这里,他心中难得升起一抹坚定的喜悦。
外界的风声越是险恶,他越清楚,唯有这条路才是自己的出路。哪怕身处被冷落的偏院,哪怕被视作“扫把星”,只要他能修炼成功,就有机会摆脱命运的枷锁。
张唤青闭上眼,额角的汗水顺著脸颊滑落,他却神色专注如石。
“就差一点。”他在心底默声,“再坚持下去,我一定能踏过这一步。
可惜,那一天终究没能等到。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踏出那一步时,一天父亲忽然派人传话,要他隨行进宫。消息来得很突然,没有多余解释。
张唤青心头一震,便已明白。
恐怕这几天就是要把他送走去大周了。
张唤青临出门前,站在门槛上回头望了望。
“把衣物收拾好,把我常用的经卷和笔墨一併带上。”
他说得很平静,仿佛只是吩咐一件寻常的小事。
青荧弯身答应,手脚利落地將箱笼整理妥当,衣衫叠得齐整,连细碎的物件也仔细包好。
她神色没有太多波澜,唯有眼睫在冷风中颤了颤。
唤青看著她,补了一句:“很快我们又要被送走了。”
这句话落下时,空气里似乎带了几分凉意。
青荧却只是抬起头,眼神澄澈如常,轻声道:“你要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她的语气很淡,没有半分慌乱或迟疑,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就决定的事实。
张唤青心口微动,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目光收回,转身踏出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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