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蝉声阵阵。

舒县街灯沿河,一盏接一盏,映得水波粼粼,如铺碎银。

周家藏书楼五层,木栏经年温润,夜风穿廊,裹著后院桃园飘来的酒香瓜甜。

乔老爷子倚著栏杆,小酒慢呷,目光落在后院桃园。

亭中石桌,谢渊正与刚从譙郡风尘僕僕赶回的甘寧、许褚、蒋钦碰盏,几人笑声撞得桃枝轻颤。

特別是甘寧,一本正经的搁那吹嘘在汝南道上如何智退山匪,什么“我与许兄蒋兄一戟破山,一斧破城,一刀退贼。”

甘寧的性子,谢渊自然知道,平日做事很有分寸,但也因为爱听什么月旦评之类的玩意儿,喜欢夸张化讲故事。

听了甘寧的话,他只是好笑点点头附和几句,而荀彧与周瑜这两没上阵杀过敌的书生,则是並肩而坐,手拈瓜果,听得入神,非常嚮往甘寧嘴里的豪侠气魄。

荀家女君与乔雨瓷则坐在石桌一角,低声笑语,时而替眾人斟酒,时而递上新切的蜜瓜,指尖灵巧,笑意温婉。

至於周泰,这廝现在慌得很,生怕荀彧秋后算帐,因此也是將阿大赶出了院子,自己站在亭子前当起了侍卫,一双牛眼睛瞪得老圆,一副“苍蝇老子都不让它飞进去的模样。”

桃园里气氛热闹非凡。

乔老爷子眼底笑意渐深,轻声一嘆,“少年意气啊...真好。未来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身侧,周瑜叔父周尚抚须含笑,语带讚许:“我周家桃园虽小,倒是有福气,能聚这么多俊彦。不过说到底还是大郎爭气,年纪轻轻,武能驭眾破贼,文能论策安民,连那荀家潜龙都为之动容,谢家后继有人啊。”

荀氏如今在朝堂上没什么势力,连个九卿都没,但这主要是因为荀氏在士林之中地位太高,声望太重,所以才被宦官集团重点压制。

真要论祖学之深、门风之正、士林之望——荀氏,实比周家还要高出一筹半筹。

而此时,谢渊竟让荀家这一代最被看好的麒麟儿——荀彧,微服潜至舒县,亲自试探。更惊人的是,谢渊三言两语,竟说得荀彧当庭变色、玉珏滚烫、畅快到仰天大笑!

这事若捅到洛阳,那些喜欢议论天下群英的太学生们,怕是要连夜秉烛抄檄,天未亮就贴满太学门墙、司徒府前、南市布告栏!

一念及此,周尚看向谢渊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欣赏。

老实说,自从那日在酒楼偶然听到谢渊谈论庐江大势,他就已经察觉到谢渊有不世之材,可这次...还是太夸张了。

谢三爷起身来到栏杆旁,拿著酒壶帮两人倒酒,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全赖周家提携,乔老照拂,犬子才能有今日寸进。”

乔老爷子哈哈一笑,拍他肩膀:“老谢啊,你就別谦虚了。谁不知道你这老狐狸,心里正偷著乐呢?”

乔家与谢家算是旧交,毕竟皖城是乔家大本营,谢三爷二十多年前能在皖城当县丞,若无乔家照拂,哪有这般容易?

两人说笑几句,不多时,话题还是落回正轨。

周尚饮了口酒,眉头微皱,语气沉稳:“眼下看来,一切欣欣向荣,渊儿所言也极是——唯有扫清庐江內患,方能应对未来之局。但那黄家也不是好相与的。我们还需谨慎为上,再给小傢伙们护护道。”

乔老太爷重重一嘆,酒盏搁在栏上,声音沉如石坠:“可惜那陆康油盐不进,我们两家的部曲被盯得死死,只能在钱粮方面做些支撑。然这次虽然有那鲁家、许家和曹家三家相助,大郎手底下也不过五六百兵马,黄家可是兵马上千。”

“五六百...都难说。”

周尚摇头,声音压得更低:“许家一百悍卒,已驻城外,鲁家一百部曲,正在路上,预计明日正午赶到,再加大郎亲领谢家军两百——满打满算,四百之数。然曹家...

不仅仅我兄长给曹家去了书信,那黄家黄宽,也早托他的堂兄黄祖出面游说曹家。那江夏黄祖如今在荆州蔡氏门下做事,还是有些能量。因此我兄长给曹家的书信传达已有半月有余,也听闻曹家部曲有移动,然却没曹家回信...”

“荆州蔡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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