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夜风骤静。

蝉鸣噤声,桃叶凝滯。

石案旁,茶烟裊裊,却无人再动碗盏。

周瑜眉峰微蹙,指节轻叩石案,眼神变得锋利,再无平时的童稚之色。

乔雨瓷指尖悄然掐进掌心,双眸不可思议的看向荀彧。

前面三策,字字珠璣...可最后一句,便是诛心了!

此人莫不是疯了?!

完全没想到此人竟然会直白將养寇自重的话题点在台面,眾人都惊了。

周泰都已经摸上了腰间长刀。

而谢渊——

他没怒,没辩,没笑。

只缓缓放下茶碗,碗底与石案相碰,轻响一声,如落子定局。

然后,他抬眼,直视荀彧,嘴角缓缓勾起,“苟先生,可当真要我回答?”

“自然。”

荀彧目光如刀!

谢渊终於皱起眉头,目光落在荀彧腰间吊坠,眼神中有诧异,有惊奇,过了半晌,这才摇头。

“非也。”

这话一出,庭院中的气氛骤然鬆弛。

周泰凶巴巴上前准备带荀彧离开。

荀彧这次却未辩驳,未怒斥,只垂眸一瞬——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失望。

並非谢渊没说真话。

而是他听出来了,谢渊说的就是真话!

谢渊並非想要在巢湖养寇自重。

这让他很失望!

是的,失望!

荀氏承荀子之道,而荀子,是现实派的理想主义者。

荀子坚信世人可救,然要在非常之时做非常之事,便要行非常之手段!

礼以顺人心为本——《荀子·大略》

荀子眼中,一切礼法的根本目的是顺应人心,从而安定天下——不是为了守形式!而在他荀彧眼中,也是如此!

救焚拯溺,焉用揖让?!!

之前在酒肆外马车中听谢渊一语,他惊为天人,作为潁川荀氏嫡子,竟连夜坐马车赶来。

可如今看来,谢渊虽不是士人,但却更加酸腐不堪!

“寻阳谢郎,不过如此。”

不等周泰上前锁拿,荀彧已拂袖转身,衣袂带风,如刀割月,再无半分寒士卑微,唯有潁川荀氏嫡子之势,压得满院桃枝低垂!

可就在此时,谢渊的声音再次淡淡飘来,如茶烟裊裊。

“苟先生,一叶障目了。”

“恩?”

荀彧猛然驻足,未回头,脊背却如弓绷紧——

下一瞬,他缓缓转身,眸中寒星炸裂,压得周泰脚步一僵,周瑜眉峰骤锁。

“谢公子,此言何意?!”

谢渊却笑了。

指尖轻转茶盏,釉光映月,似把玩一枚將落未落的棋。

他抬眼,目光如刃,直刺荀彧,声音却依旧温润,如春风拂柳:“苟先生苟先生...呵,若非方才在正厅,听周老太爷笑谈——『潁川荀氏又出一龙,近日要来拜读荀卿亲传《礼论》孤本』,我还差点真信了你就是苟先生。

我说你一叶障目,是因你的眼,只盯著巢湖这一亩三分水。却没抬头看看如今这大汉十二州並司隶,万里山河——何处无隱忧?何处无未彰之功?”

说到这里,谢渊放下茶盏,碗底轻叩石案,一声脆响,如断弦,如落子,如战鼓初鸣。

“我谢某岂是不解『养寇自重』之术?可当今天下一大浊,还需我养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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