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清楚,回不去了。
大哥的刀已经递出来了,见血封喉。
若他赵宏武还抱著那可笑的兄弟情义,下一个死在乱枪或毒药下的,就是他,还有他身后需要他庇护的家人、部下。
这赵家,必须有一个足够强、足够狠、足够清醒的人来掌控,才能在这漩涡中活下去。
他,必须爭,洋人根本就不可靠。
只有他,坚信自己才能在这乱世保全赵家!
赵宏武独自一人走出码头,没有叫黄包车,只是漫无目的地走著。
街道上积水未乾,倒映著昏暗的灯光和霓虹招牌。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竹观鱼住的地方。
院里传来规律的击打声。
赵宏武推门而入,看见竹观鱼正在练拳。
赤裸的上身汗水晶亮,肌肉隨著拳势起伏,每一拳都带著破空之声。
竹观鱼没有停下,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赵宏武也不说话,靠在门框上看著。
这一刻,他突然羡慕起竹观鱼来。
简单,直接,只需要专注於拳脚,不必面对兄弟反目的痛苦和无奈。
最后一式收势,竹观鱼长出一口气,白汽在夜空中消散。
“喝酒?”竹观鱼拿起掛在树上的毛巾擦汗。
赵宏武点头:“喝酒。”
屋內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两把椅子。
竹观鱼从床下摸出一坛老酒,两个粗瓷大碗。
酒液清澈,香气醇厚。
三碗酒下肚,赵宏武的话多了起来。
“观鱼,你有兄弟吗?”他问,眼睛盯著碗中的酒液。
竹观鱼摇头:“师父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赵宏武苦笑,“大哥体弱多病,常年臥床,但...大哥从小就是我的榜样。”
他又灌下一碗酒,酒液从嘴角溢出,混著汗水往下淌。
“小时候,大哥什么都会,读书好,心也好,父亲最喜欢他,他去留学前,还特意把我叫到跟前,说『宏武,赵家以后就靠我们兄弟了』。”赵宏武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他从美国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竹观鱼默默斟酒。
“他变得陌生了,满口的新思想,看不起家里的传统,看不起我们这些『旧式』的人。”赵宏武握紧拳头。
“父亲让他帮忙打理家业,他却整天往海外跑,说什么要『借鑑西方先进经验』,当然大哥不亏是大哥,他做的每一件事赵家都有大收益,会赚钱,但,,,,”
“人都是会变的。”竹观鱼轻声说。
“是啊,人会变。”赵宏武苦笑,“但我没想到他会变得这么彻底,连最基本的亲情都不顾了。”
他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
竹观鱼斟酒的手顿了顿:“確定是他?”
“所有线索都指向他,但又都没有確凿证据。”赵宏武一拳砸在桌上,酒碗跳起,“他做事一向谨慎,从不留把柄,但我了解他,除了他,还有谁会对我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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