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观鱼跟著一个短褂汉子,穿过嘈杂喧囂的码头。

咸腥的风混著汗臭、货物霉味、劣质菸叶和远处海水的味道,一股脑灌入鼻腔。

脚下滑腻,是经年累月踩踏融化的鱼油和污水。

苦力们吆喝著號子,赤著黝黑的脊樑,扛著沉重的麻袋包或木箱,在跳板与货堆间艰难挪动。

监工拎著短棍,眼神鹰隼般扫视,偶尔爆出一两句粗野的咒骂。

“这边,张把头在等著。”引路的汉子语气不耐,推开一扇虚掩的木板门。

门內是间临河的棚屋,算是码头管事的地方。

光线昏暗,几个同样打扮的汉子或坐或站,腰间鼓鼓囊囊,眼神带著审视,落在新来的、穿著过於乾净的少年身上。

一个满脸络腮鬍、身材敦实的汉子坐在条凳上,正就著一碟滷豆干呷烧酒,抬眼瞥了瞥竹观鱼,喉咙里滚出浑浊的声音:“福伯那边来的?”

“是,张把头。小子竹观鱼,奉福伯命,来码头听差。”竹观鱼微微躬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恭谨,甚至带著点初来乍到的侷促。

目光飞快一扫,已將屋內人数、大致位置、可能藏匿武器的地方记下。

“嗯。”张把头鼻腔出气,放下酒碗,油腻的手指在衣襟上擦了擦,“二少爷吩咐了,让你跟著,多看,少说话,码头上乱,眼睛放亮些,別惹事,也別怕事。”

“小子明白。”

“漕帮那几个水老鼠,滑溜得很,专挑夜里、雾天动手,抢了东西就往水里钻,难缠。”旁边一个瘦高个插嘴,语气带著不屑,显然是说给竹观鱼听,“你小子这身板,別到时候嚇尿了裤子。”

几声压抑的嗤笑响起。

竹观鱼脸上適时地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低下头。

张把头摆摆手:“行了,少说两句,阿坤,带他去住处安顿,就在货仓那边拐角的小屋。”

引路的汉子阿坤应了声,示意竹观鱼跟上。

住处极其简陋,一间挨著巨大货仓的砖砌小屋,除了一张硬板床、一张歪腿桌子,別无他物。

空气里瀰漫著一股陈年的穀物和咸鱼混合的怪味。

“就这儿了,吃饭去那边棚子,自己找碗筷,没事別乱跑,尤其是晚上。”阿坤交代两句,转身走了。

竹观鱼放下隨身的小包袱,打量四周。

墙壁斑驳,窗户狭小,糊的纸早已破损。

他走到窗边,透过缝隙,能看到外面码头上蚂蚁般忙碌的人群,以及更远处浑浊流淌的江水。

环境恶劣,但视野尚可。

他安静坐下,並不急於打探。

初来乍到,任何过分的关注都会引来怀疑。

傍晚,有人来叫他,说是二少爷来了,要见他。

赵宏武就在码头旁一家临江的酒楼里。

酒楼不算高档,但胜在热闹,视野开阔,能俯瞰大半码头景象。

竹观鱼被引上二楼雅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玄幻魔法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