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腥风血雨,正等著他。
福伯回到前厅时,竹观鱼刚清点完徽墨,正將最后一锭墨仔细放回锦盒,笔墨单子用工整的小楷誊写清楚,放在一旁。
“福伯。”见老人进来,竹观鱼立刻躬身,將单子双手递上。
福伯接过,扫了一眼,微微頷首,隨手放在案上。
“观鱼。”
“小子在。”
“拳,练得如何了?”福伯没回头,声音平淡。
竹观鱼心念微转,语气带著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赧然:“回福伯,依著册子瞎练,只觉得身上热乎些,力气也长了点,具体好坏……小子实在不知。”
福伯缓缓转身,浑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要称出他每一分斤两。
“力气长了点?”他重复了一句,似是玩味。
福伯盯著他,看了足足三息。
就在竹观鱼以为要被戳穿时,老人却忽然笑了,笑声乾涩,却缓和了气氛。
“瞧把你嚇的。”福伯摆摆手,“你练得勤勉,这很好。”
竹观鱼暗暗鬆了口气,语气却依旧惶恐:“小子不敢懈怠。”
“光练不打,终是纸上谈兵。”福伯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府里近日无事,放你出去歷练一番。”
竹观鱼抬头,眼中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
“码头那边,近来不太平。”福伯走回案后坐下,手指无意识敲著桌面,“漕帮几个不开眼的余孽,仗著水性好,时常滋事,劫掠商船,骚扰货仓,二少爷处理了几次,手段糙了些,动静太大,反惹来巡捕房过问。”
竹观鱼静静听著,心中已快速盘算。
码头是赵宏武的地盘,漕帮余孽?怕是利益爭斗的藉口。
福伯此举,是何用意?
“你的任务,”福伯继续道,“跟著二少爷的人,去码头盯著。
摸清那伙人的底细,落脚点,平日做派。
若能找到他们藏赃的窝点,或是与谁勾结的证据,更好。
不必你动手,看清记下,回来报我即可。”
竹观鱼心中稍定,只是探查,並非直接捲入廝杀。
他露出些许迟疑。
“放心,我会知会宏武。”福伯淡淡道,“你只管去,多看,多听,少说话,遇事,以保全自身为要。”
“是,小子明白了。”竹观鱼躬身应下。
“去吧,现在就去码头找张把头,他会给你安排。”福伯挥挥手,重新拿起帐本,不再看他。
竹观鱼行礼,退出前厅。
走到迴廊下,微凉的穿堂风吹过,他才察觉內衫已被冷汗濡湿了一片。
福伯这番话,绝非无故放矢。
歷练?试探?
或许兼而有之。
他深吸一口气,將那点不安压入心底,脸上重新掛起温顺神色,步伐平稳地朝著府外走去。
既然躲不过,那便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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