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胡宗宪听后,捧腹大笑,笑得喘不过气。

他算是明白为何郝师爷说逃兵赵平可怜了。能不可怜吗?被郝师爷以莫须有的罪名连唬带骗,整日提心弔胆度日,实则根本无人追查他,“赵平”仍在大同领著军餉呢!

笑过后,胡宗宪又是一阵悲哀。

大明朝何以至此?

“赵平之事,太爷莫要说漏了。”

“不会。”哪怕不用此事拿捏赵平,边境军镇废驰至此,胡宗宪提都不想提。

“赵平有些將才,太爷可再做考察,看他有没有本事,若此人有才,太爷可收入麾下。”

“收入麾下?这怎能行?”

“可行,编为益都县义军,如今大明朝四面漏风,北有蒙古,南有倭寇,受降安南也不会让他们消停。您还要早作准备。”

胡宗宪惊讶的看了郝师爷一眼,

他怎知我有抗倭扶危之志?

肃道:“汝贞记住了。”

“另外,”郝师爷接连提点,“太爷还要做好和其他府县官员打交道的准备。”

一说这事,嚇得胡宗宪一激灵,

“还要找他们隨礼?”

郝师爷哈哈一笑:“这招只能用一次,用多了就不灵了。”

“那就好。”胡宗宪长舒口气。

“青州府看似到处是匪窝子,实则有名有姓的几个俱与官府有染,若要打掉他们,还需太爷与诸位大人周旋。”

胡宗宪嘆口气,

“是了。”

火烧云烧红半边天,冷冷的太阳向山海边际下隱去,胡宗宪望向京城所在的方向,心中只有苦涩。

益都县不消停,京城更不消停。

京內各级府院官员似闻到了什么风向,一股脑的倒向户部右侍郎王杲,弹劾李如圭的奏疏如雪片般落下。

百官对吝嗇的李如圭早有隱恨,有李如圭管著户部,他们一文钱都要不出,这样的貔貅尚书,谁会喜欢?反正补任的户部尚书不会比李如圭更坏了!

先把李如圭扳倒再说!

但从李如圭身上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对其弹劾无非二事。其一如户部右侍郎王杲所奏,一部分官员弹劾找李如圭要钱不给;其二则是弹劾李如圭生活不检点。

可,无论其一,还是其二,都不足以参死李国宝。

一连闹了十几日,百官奏疏都上烦了,嘉靖也看烦了。

回籍听勘的李如圭上疏一道,自认任户部尚书不察,请乞骸骨,又冥思苦想了几处错误。

嘉靖见疏大喜,命李如圭入京归还手諭银章,夺其勛位,贬为庶民,户部尚书李如圭轰然倒塌,几十年的宦海生涯走至尽头。

迤邐行出紫禁城,李如圭深吸一口气,秋风送爽,凉爽的秋气吸满胸膛,又长出一口浊气,李如圭前所未有的畅快。

“老爷,我们去哪?”

李如圭的侍人等在外。

“去夏府吧,我想见见夏言。”

“国宝。”

夏言再见到李如圭,上前执起李如圭的手紧紧握住,这位不怒自威的首辅,竟双眼通红!

相顾无言。

良久,李如圭笑道:“公谨,你瘦了。”

“国宝,你倒是胖了。”

李如圭哈哈大笑,一改为官时的模样,

“心宽体胖,我心宽了,身子自然胖了。公谨,不瞒你说,这段日子我睡的好,吃的也香。”

“国宝,我愧对於你!”

李如圭笑脸一僵,嘴唇颤抖,“满朝弹劾,只有你一人为我执言!有此知己,我有何憾?!我平日不与你私交,因你我皆同朝为官,实则我最敬佩你的为人,我不敢与你说!

公谨,我早就不想任户部尚书了,我对陛下问心无愧,对大明问心无愧,只觉对不住你!”

边说著,李如圭以爪挠心,早已泪湿满襟了。

他掌著户部,比大多数官员看得都透。

大明,已经烂到根了!

李如圭一身轻鬆,又聊了几句,李如圭起身,“公谨,你政事繁忙,我便不叨扰了,你我都老了,不知还能见几面?见一面少一面是真的。能见你一面,我心宽矣。”

望著夏言,李如圭心中只有绝望,他似乎看到了挚友的结局。

单打独斗,朝中又少了我,还有谁能助你啊?

“我送你出城。”

“不必,”李如圭抬手阻拦,“送我到这就好。”说著,一步跨出门槛。

探出门槛,房檐掩不住光,李如圭走入光明中。

又停住。

李如圭回身问道:“陛下责我,比於陕西巡抚如换了一人;百官弹我,户部尚书李如圭见利忘义。

我夜夜惊醒,分不清我到底变没变,你说呢?公谨。”

夏言如实道:“我不知。”

“是啊。”李如圭眼中闪过失落。“我走了。”

身后再响起夏言的声音,

“我不知!天不知!谁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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