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山一直是郝师爷暗中的一股力量,赵平这几百人確为逃兵,还是从九边军镇逃来的,逃兵一旦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郝师爷保著他们,他们给郝师爷做事。
说是做事,其实也没做什么,无非是把逃出益都县的百姓往回赶赶。
益都县百姓要是跑光了,郝师爷不就成光杆司令了?郝师爷深諳一个道理,钱重要,人也重要,或者说人就是钱。
其实,以匪剿匪的念想,郝师爷早就有了。无奈前任县太爷是个胆小的,哪怕郝师爷和他通过气,他也不敢干。
继任的新太爷胡宗宪则无比生猛,郝师爷的提议正中他下怀。
黑云山这步棋总算能用上了。
“新太爷不错,黑云山降了吧,让他给你们整编一下,以后你们又能吃官家饭了。”
“这...”赵平犹豫。
“怎么?刚说完莫敢不从,转头就忘了?”
“师爷,不是我说话不算话,唉~我顾虑颇多啊。归降官府,我要如何与弟兄们交代?再说了,我也怕县太爷发现我是逃兵,把我拿了。”
“呵,和弟兄们交代?你是说黑云山上这群面黄肌瘦的閒兵散勇?”
赵平尷尬挠头。
山贼听起来威风,实则他们早就吃不上饭了!
“县太爷不在乎你是不是逃兵,如今局势不好,谁都吃不上饭,县太爷要操心的事多了,你这点事排不上號。这是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要是把周围匪祸全剿平了,偌大的功劳还抵不了你逃兵的罪责?
太祖皇帝说过,戴罪立功,善莫大焉。”
“师爷,太祖皇帝真说过这话吗?”
郝师爷脸不红心不跳:“自然。”
“好吧,可...”
“你若仍放心不下,找来个懂事的隨我回去看看。”
“成!”赵平咧嘴笑了。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新太爷要的是能打仗的人,剿平不了群匪,你逃兵役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一听这话,赵平心里又信了两三分,“你放心!打仗还不容易?若连几股匪祸我都剿不了,那就叫新太爷治我罪!这样,我叫人陪你回县城,这段时间我去捣一窝匪祸,让太爷看看我的能耐!”
“好,你有本事,我也好说话。”
“你就瞧好吧!”
吏部
“阁老,李如圭被弹劾了。”
“弹劾算什么?我一日还要被弹劾几十条呢。”
夏言伏案勾画。
“不仅是李大人被弹劾,南京户部尚书刘天和、兵部尚书张瓚,俱被弹劾了。是周怡弹劾的。”
“那小王八羔子。”
一提周怡,夏言就头疼。此子比胡宗宪更迂、更直,也更正义。
夏言为吏部尚书,周怡为吏部给事中,他没少给夏言上眼药。
“陛下詔李大人回籍听勘。”
吏部右侍郎將嗓音压到最低。
夏言瞪大眼睛,强压心中愤怒,
“你跟我来。”
四下无人后,
夏言嘴唇颤抖:“你再说一次!”
“陛下詔李大人回籍听勘,周怡的弹劾,准了!”
“胡闹!”夏言咬牙低吼,眨眼间,又冷静下来。
“李如圭没批安南犒军费吧。”
“没批。”
沉默少顷,
“另两人呢?”
“南京路远,还没发到,说也不知陛下给刘天和说了什么。张瓚则是提都没提,想必被按下了。”
夏言眯起眼睛:“周怡这小王八羔子谁都弹劾,今日弹劾国宝,明日弹劾老夫。他一连弹劾三人,这三人一个听勘,一个按下,一个不知...他弹劾国宝什么?”
“受周府之贿。”
夏言眨眨眼,“不会,不会,国宝岂是受贿之人?”转念一想,又不对。
李福达案早有教训,事实不重要,重要的是....
“天之所废,不可支也。”
夏言喃喃自语,这句话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正说著,门外响起传报声,
“夏大人,严嵩请见。”
“叫他进来,你先退下吧。”
“是,阁老。”吏部右侍郎退下。
夏言一口官话说得地道,从他的口音,全然听不出籍贯何在。
没一会,门外响起仓促的脚步声,
严嵩面容急切,操著江西话走入,
“公谨,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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