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胡宗宪断然拒绝,相较於让郝师爷去,不如自己去呢!

看郝师爷年纪与自己相仿,两眼乌青,四肢如乾柴,只比难民好上一点。被盗匪晃荡两下,估计就遭不住了!

“他们杀了我也没用,要是真杀了,太爷就师出有名,到时候调兵把那黑云山平了。”

“平了黑云山有何用?在汝贞看来,小小黑云山不及师爷一人。”

郝师爷回道:“太爷,小人向您保证,绝不会出事。”

对上郝师爷眼神,胡宗宪头一回发现郝师爷双眸黑亮得嚇人,带著不容拒绝的意味。

除了反省自己,白天胡宗宪还去益都县地里瞅了瞅,情况迫切,哪怕有收成,这点子收成餵鸡都不够,冬天仍是要饿死人。

除了剿匪,再找不出第二条挣钱路子!

“若师爷执意要去,容我先准备一番,挑上几个好手,最起码谈崩了也能让你安然无恙回来。”

“多谢太爷好意,不过,我只带一人就行。”

“一人?谁?”

郝师爷朝屋外努努嘴,

“就他,二狗子。”

翌日,郝师爷带上二狗子各骑一马,悠悠向黑云山而去。胡宗宪担心,点出大虎几个衙役,又被郝师爷拒绝。

见郝师爷如此坚决,胡宗宪只能命令自己的隨侍偷摸跟著。

“老爷。”

见隨侍去而復返,胡宗宪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叫你跟著师爷吗?为何回来了?是师爷出事了?”

隨侍脸红道:“小人无能,一出县就把师爷跟丟了。”

“你个狗才!”胡宗宪呵骂一声,猜到是郝师爷故意甩走了隨侍,胡宗宪烦躁挥手,“別在这碍眼!”

又扶额喃喃道,

“只希望二狗子是个奇人,能护得师爷周全。”

被胡宗宪寄予厚望的二狗子,此刻正张大嘴巴仰头望天,他哪里是什么奇人,不是傻子就不错了!

主僕二人没行出二里地,郝师爷受不了顛簸,要下马休息。知道的他们去黑云山招降,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来踏青了。

郝师爷见二狗子那傻样,心中暗骂,

要不是缺个伺候我的人,绝不会带上这二傻子!

“你张个嘴做什么呢?”实在受不了,郝师爷骂道。

“老爷,我在等雨呢。”

“等雨?”今日阴风阵阵,是要下雨的天儿。“等雨做什么?这天也不热,下雨咱们路上更难走。”

二狗子瞥向郝师爷:“你这都不知道。”

“有屁快放!”

“见水兴財、遇水则发啊!我等著下雨,有水就发財了。”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郝师爷嗤笑道,

“你还知道见水兴財呢?”

“哼,我也不傻。我还知道有些大官儿府內要置一水景,寓意財源广进呢。我是个穷命,要是我有钱了,老爷,我让你顿顿吃肉!”

“呵呵,你这知识都学杂了。我对风水堪舆不懂,只晓得个皮毛,也知道一句话,水能见財,也能破財,风水也不能瞎搞。”

“哎呀,不用懂什么风水。”一提钱二狗子就来劲,凑到郝师爷身边,因身上太臭,被郝师爷嫌弃的推到一旁,“置水景便能財源广进,想多挣钱,就多置水景唄,这有何难的?”

“胡说八道。”郝师爷笑骂道,“要照你这么说,干这行的要饿死了。行了,別废话了,你这狗嘴说不出好事,天儿真要有雨了,我们快些脚程,晚上寻个落脚地。”

是夜,哗哗下起了大雨,主僕运气不错,寻到个破道观过夜。第二天又赶了一天路,於太阳落山前,赶到了黑云山。

“什么人?!”

一入黑云山,主僕便被发现。无论什么时候,山贼铁打的规矩,抓到人要押到大当家面前。

“大当家,此人鬼鬼祟祟的!像是官府的人!”

“带我屋里来。”

大当家满脸虬髯,赤膊坐在虎皮大椅上。

看山小钻风:“大当家,这也不是娘们,带,带你屋里?小的多嘴,小的多嘴。”转过身小声嘟囔,“大当家好这口?”

等郝师爷被带到黑云山大当家房间后,大当家面露喜色,

“二当家!你怎么来了?!”

郝师爷拍拍身上灰尘,

“大当家,別来无恙啊。”

黑云山大当家將郝师爷奉为上座,

“你此番前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没出事,我前来不是为那事。”

大当家如释重负。

“赵平,”郝师爷一唤大当家的名字,大当家刚放进肚子里的心,又马上提起来,“没出事不是说你没事,前几日,宣府、大同来查人,说军镇逃兵往青州府一处逃了,问我见没见过,我一看画像,不就是你赵平吗?”

黑云山大当家扑腾跪在郝师爷面前,

“您没卖我吧?”

“卖你能值几个钱?放心,被我打发走了,我让底下衙役说在金岭镇见过你,把他们引到西边了。”

“师爷大恩!赵平没齿难忘!旦有驱使,赵平莫敢不从!”

看向赵平,郝师爷满意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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