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大明朝的官民而言,“西厂”这两个字,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机构,更是一段恐怖的记忆。

它意味著比东厂和锦衣卫更加无法无天、更加酷烈无情的特务统治,意味著任何人都可能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被带走,然后人间蒸发。

消息如风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朝野震动!

刚刚因为皇帝在朝堂上怒斥群臣、力主賑灾而稍感压抑的东林党人,此刻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瞬间找到了新的攻击目標。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陛下年少,定是受了奸人蒙蔽!復立西厂,此乃自毁长城之举!”

“我等身为言官,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岂能坐视此等动摇国本之恶政死灰復燃?必须上疏力諫!”

“没错!明日早朝,我等定要撞钟死諫,请陛下立即撤销西厂,严惩提议之人!”

京城里,无数官员的府邸灯火通明。

一份份言辞激烈、引经据典、痛心疾首的奏疏被连夜写就。

这些奏疏,从祖宗家法到民心向背,从成化朝的教训到天人感应的警告,全方位、多角度地论证了復立西厂的巨大危害。

第二天一早,数百份內容大同小异的奏疏,如雪片般飞向了主管天下奏章文书的总收发室——通政司。

按照新流程,通政司的官员会將这些奏疏进行登记、分类后发往六部,然后由六部遴选之后送往內阁进行“票擬”,再由司礼监呈送给皇帝“批红”。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通政司的官员们抱著一摞摞弹劾西厂的奏疏,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时,几名身著新式宦官服饰、腰佩狭长绣春刀的太监,面无表情地挡在了他们面前。

为首的太监,正是曹化淳最信任的副手之一。

他手中没有圣旨,只亮出了一块小巧的、刻著“御赐”二字的纯金腰牌。

“曹公公有令,”那太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奉陛下口諭,即日起,凡通政司收受之奏疏,涉及『西厂』二字者,一律不必分拣及上报內阁及司礼监。由我等在此清点收缴,径直送往乾清宫,呈陛下御览。”

通政司使大惊失色,颤声问道:“这……这不合祖制啊!奏疏不经內阁票擬,乃是大忌!公公,可有內阁或司礼监的手令?”

那太监冷笑一声,將金牌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陛下的金牌,代表皇权亲至。你是在质疑陛下,还是在质疑这块金牌?”

“不敢,不敢……”通政司使冷汗涔涔而下。

他一个四品官,哪敢跟代表著皇帝意志的暴力机关叫板?

於是,在所有通政司官员惊骇的目光中,那些饱含著士大夫们满腔悲愤与道义的奏疏,被一份份地抽了出来,装进了一个黑色的木箱里,由那几名神秘的太监直接抬走,消失在了通往皇宫的深处。

整个上午,內阁的值房內,首辅黄立极等人左等右等,都没等来预想中的弹劾浪潮。

“怎么回事?今日的奏本为何如此之少?那些言官都哑巴了吗?”黄立极疑惑地问。

次辅施凤来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西厂復立如此大事,弹劾的奏疏当堆积如山才是。为何一本也无?”

这下,整个內阁都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之中。

奏疏写了,也送了,但就是到不了他们这里,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黑洞给吞噬了。

他们派人去通政司询问,得到的回报却是:今日收到的奏疏直接被西厂收走了,根本没走朱由检新设立的流程进行分拣筛查。

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笼罩在所有高级文官的心头。

这是一个很明確的信號,朱由检在借著曹化淳的口警告他们,这个西厂,谁碰谁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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