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每点一个名字,那人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陛下手里,”魏忠贤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著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有我们所有人的帐本。一本比一本详细。他今天可以拿李应升开刀,明天就可以拿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开刀!”

吴淳夫等人彻底蔫了下去,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这位少年天子,从一开始就没把他们当成需要平等博弈的对手。

在绝对的皇权和掌握了所有黑料的情报优势面前,他们不过是一群待宰的肥猪。

皇帝现在只是在考虑,是自己动手杀猪,弄得一身血污;

还是让猪自己排队走进屠宰场来得更体面。

“二百万两,是买命钱。”魏忠贤的声音里,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交了,我们或许还能像条狗一样,再苟延残喘几年。不交……”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后果是什么。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一直沉默不语,此刻,他站了出来,对著眾人一抱拳,沉声道:“诸位大人,督公所言不虚。陛下深不可测。如今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已经不是我们的人了。那个骆养性,是陛下的心腹,是条疯狗。落到他手里,生不如死。咱们……认了吧。”

田尔耕的话,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连最心狠手辣的锦衣卫头子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有什么指望?

吴淳夫长嘆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颓然地拿起桌上的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一个数字:“二十万……我只能凑出这么多了。”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只能咬著牙跟上。

“我……我出十万。”

“八万……”

“许某人穷,五万,不能再多了!”

看著这一个个昔日骄横跋扈的同党,如今像割肉一般写下认捐的数额,魏忠贤的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哀。

他亲手建立的这一切,现在正在他眼前以最屈辱的方式分崩离析。

最终,在魏忠贤的高压和眾人极不情愿的“慷慨”之下,这笔天文数字般的二百万两白银,总算是在纸面上凑齐了。

这笔钱,將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通过各种隱秘的渠道,源源不断地匯入皇帝的內帑。

散会时,没有一个人跟魏忠贤打招呼。

他们低著头,脚步匆匆地离开,仿佛要儘快逃离这个让他们蒙受奇耻大辱的地方。

他们与魏忠贤之间那根维繫著权力和利益的纽带,已经彻底断了。

最后,只剩下田尔耕还留在堂中。

他看著形单影只、满脸落寞的魏忠贤,欲言又止。

“你也走吧。”魏忠贤挥了挥手,声音疲惫。

“督公……”田尔耕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陛下此举,名为筹款,实为釜底抽薪。咱们……真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魏忠贤缓缓转过头看著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在看一个不諳世事的孩子。

“坐以待毙?”他自嘲地笑了笑,“田尔耕啊田尔耕,你还没看明白吗?”

“我们不是在坐以待毙。”

“我们只是在排著队,等著陛下决定先从哪个开刀而已。”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类型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