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朱由检刚刚批阅完最后一份奏章,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

王体乾悄无声息地端上一盏新沏的参茶,低声稟报导:“陛下,魏公公那边已经有消息了。昨夜他召集了阉党余孽,据说场面不大好看。但银子的事,应该是应下了。”

“朕知道了。”朱由检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在听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二百万两银子,对於此刻的大明而言,无疑是一笔巨款,一剂强心针。

但朱由检的內心却很淡定。

他现在还真不缺这二百万两银子,不光客氏的財富,魏忠贤这大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巨额財富,也在由骆养性组建的清查司紧锣密鼓的查点著,只不过数额实在太过巨大,一时半会根本查点不完。

这二百万,只不过是第一茬韭菜罢了。

而作为一个在体制內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现代灵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钱固然重要,但光有钱是没用的。

这二百万两,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拨给户部,再由户部下发到陕西各级官府,经过层层盘剥和“损耗”,最终能有二十万两落到灾民手里,都算是他朱由检皇恩浩荡,官吏们良心发现了。

这个庞大帝国的官僚系统,就像一个布满了无数漏洞和吸血管道的腐朽机器。

任何投入其中的资源,都会被迅速地吞噬、分解,最终消失於无形。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笔钱走“公帐”。

全部收归內帑,由他直接掌控,这是第一步。

而更关键的,是第二步——如何將这笔钱投放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朱由检没有看王体乾,目光依旧落在那张地图上,一连串的命令从他口中清晰地发出:

“传朕旨意,起復前东宫讲官、兵部尚书孙承宗,著其即刻入京。”

“派锦衣卫緹骑持朕金牌令箭,八百里加急,去代州振武卫传孙传庭。”

“传旨英国公张维贤,即刻入宫覲见。”

“再传翰林院编修卢象升,覲见。”

“最后,再发一道旨意,加急传諭四川石砫宣慰司,命忠贞侯秦良玉尽起麾下白杆兵,即刻勤王入京,不得有误!”

一连五道命令,如五道惊雷,在寂静的乾清宫內炸响。

王体乾心中骇然欲绝,他虽然不懂朝政,却能从这五道命令的分量中感受到一种席捲天下的磅礴气势。

一个致仕的帝师,一个赋閒的国公,一个归隱的进士,一个不起眼的翰林,现在,竟然连远在西南边陲的土司女將都直接徵调入京!

这五个人,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被皇帝在同一时刻点名,背后必然隱藏著石破天惊的图谋。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重重叩首,飞也似地退出去。

整个乾清宫只剩下朱由检一人,他缓缓靠在宽大的龙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紧绷的神经终於有了一丝鬆弛,但大脑却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

他的脑海中,一张巨大的战略地图已经徐徐展开。

明末的这张大旗比他想像的更加复杂,而他第一手,选择在三个地方落子。

第一颗棋子,是维繫整个棋盘不崩的压舱石,在北方——孙承宗。

辽东的袁崇焕是防守利器,却非战略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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