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待。

等待著那三百緹骑,五十番子集结完毕。

也等待著自己,与过去做最后的告別。

他的脑海里,闪过与客氏相识以来的种种画面。

从最初的相互利用,到后来的相濡以沫,再到权倾朝野时的狼狈为奸。

这个女人,陪伴他走过了人生最关键的几十年。

他们是政治上的盟友,是生活上的伴侣,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曾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老死或者被杀,亦或者......

可现在,他要亲手去解开这根绳子。

不,不是解开,是斩断,而且是用最血腥,最残忍的方式。

一刻钟后,田尔耕走入大堂,声音乾涩地稟报:“督公,人马……集结完毕。”

魏忠贤猛地睁开眼,那双眼睛里已经只剩下纯粹的冷漠。

“出发!”

子时的夜色最浓。

京城,咸宜坊,奉圣夫人府。

这座府邸的奢华冠绝京师。

门前的石狮子比亲王府的还要高大,朱漆大门上金钉耀眼,府內亭台楼阁,雕樑画栋,一步一景,儼然是一座小型的皇家园林。

此刻,府內依旧是歌舞昇平。

正堂之內,灯火辉煌,温暖如春。

客氏高坐在主位上,一身华服,珠光宝气。

她的脸上画著精致的妆容,却依旧掩盖不住眼角的细纹和眉宇间的一丝焦虑。

新皇登基后的种种举动,让她感到了不安。

尤其是崔呈秀的倒台,更是让她心惊肉跳。

今天更是听说魏忠贤深夜被召入宫,她派人去打探魏忠贤的消息,却迟迟没有回音。

堂下,几个新收的乾儿子正在插科打諢,卖力地逗她开心,旁边还有乐师奏著靡靡之音。

但这一切,都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夫人,时辰不早了,您也该歇息了。”一个心腹的老嬤嬤上前劝道。

客氏烦躁地摆了摆手:“再等等。老祖宗还没消息,我睡不著。”

就在这时,府邸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囂和金铁交鸣之声!

“怎么回事?!”客氏猛地站了起来。

一个家丁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不……不好了!夫人!东厂!是东厂的人把咱们府给围了!”

“东厂?”客氏先是一愣,隨即怒道,“胡说八道!东厂的人吃错药了?敢围我的府?!”

她的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传来!

“轰!”

那扇用上好铁木製成,足以抵挡千斤撞击的朱漆大门,被硬生生地撞开!

无数手持火把、腰挎绣春刀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緹骑,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见人就抓,遇门就踹,整个府邸瞬间化作人间地狱。

哭喊声、尖叫声、打砸声,响成一片。

客氏彻底懵了,她踉蹌著后退一步,厉声尖叫:“反了!都反了!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的督公呢?让魏忠贤来见我!”

她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混乱之中。

很快,一条由火把照亮的通道被清开。

魏忠贤身著东厂督公的全套大红麒麟服,腰佩宝剑,面沉如水,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著面色铁青的田尔耕,以及一眾杀气腾腾的番子。

看到魏忠贤,客氏仿佛看到了救星,她不顾一切地衝上前去,抓住他的衣袖,尖声道:“老祖宗!你总算来了!这些狗奴才都疯了!快!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然而,她看到的,是一双她从未见过的冰冷而陌生的眼睛。

魏忠贤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她紧抓著自己衣袖的手指。

这个动作,让客氏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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