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让魏忠贤来见我!
魏忠贤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尊石像,但是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皇帝这一手,手段老辣,心思縝密,布局深远……
这哪里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这更像是一个在权力场中浸淫了几十年的老怪物!
他与客氏几十年的情分,一起从微末中挣扎出来,一起享受过无上的荣光。
让他亲手杀了她……这比杀了他自己还要痛苦。
可是,他有的选吗?
崔呈秀已经被罢官,他的羽翼正在被一根根拔除。
巨大的悲哀和求生的本能在他心中剧烈交战,最终,后者占据了上风。
他这一生,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不能失去命。
“老奴……遵旨。”
魏忠贤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那佝僂的背影,在烛光下被拉得又长又扭曲,像一个失了魂的鬼魅。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步履蹣跚地走出了乾清宫。
半个时辰后,东厂衙门。
深夜的东厂,依旧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可怕。
番子们在院中往来巡逻,一个个面色凝重,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新皇登基,朝局变幻。
先是兵部尚书、阉党核心崔呈秀被罢官,紧接著又是大批阉党官员被弹劾。
山雨欲来风满楼,所有人都感觉到,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將来临。
就在人心惶惶之际,紧闭的衙门大门被缓缓推开。
魏忠贤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督公回来,院內的番子们精神一振,刚要上前行礼,却都下意识的僵在了原地。
回来的確实是魏忠贤。
但又好像不是。
他依旧穿著那身常服,但整个人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脸色惨白,眼神空洞,身上散发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死气。
那是一种从绝望深渊中爬出来后,彻底斩断了七情六慾的阴冷。
“督公!”阉党核心,五彪之一的锦衣卫都督田尔耕硬著头皮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问道,“宫里……陛下他……”
魏忠贤没有看他,只是径直向大堂走去,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院中响起:
“传我將令。”
“点齐緹骑三百,一等番子五十。备好火把、锁链、囚车。”
“一刻钟后,隨我出动。”
田尔耕心中一惊,连忙追问:“督公,这是要去哪儿?这么大阵仗,是要……”
有些话,他不敢说。
魏忠贤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波动,那是一种混杂著自嘲、悲凉和疯狂的诡异光芒。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奉旨。查抄,奉圣夫人府。”
“什么?!”
田尔耕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他身后的所有番子,也都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院子里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譁然。
查抄奉圣夫人府?
那不是督公的对食夫妻,阉党的“老祖奶奶”吗?
自己人查自己人?
这是疯了?!
田尔耕嘴唇哆嗦著:“督公,您……您没说错吧?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奉圣夫人她……”
“没有误会。”魏忠贤打断了他,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而冷酷,“这是陛下的旨意。”
他环视著一张张惊愕和不解的脸,眼中那最后一丝情感的波动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冰冷。
隨后,他径直走入大堂,坐在那张象徵著无上权力的虎皮大椅上,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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