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死死盯著林渊,那眼神,恨不得立刻將他生吞活剥,连骨头渣子都嚼碎了咽下去。

可他不敢。

妈的,今天这头是砍不成了。

再僵持下去,他纪纲就要成为全北平城的笑话,明天说书先生的段子都给他编好了!

这烫手的山芋,他自己不能接!

纪纲眼珠一转,瞬间有了主意。

他猛地转身,对著身后一个心腹緹骑低声喝道:

“快!滚进宫去!”

那緹骑一愣:“大人?”

“就说案情惊天,牵扯前朝遗孤,更涉及靖难大义!”

纪纲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狠辣。

“此等大事,已非臣子所能擅专!”

“请,圣上亲断!”

他把“圣上亲断”四个字,咬得极重。

这意思很明白:这锅,老子不背了,谁爱背谁背去!

既然你林渊把皇上都拉下了水,那索性就把这潭水搅得再浑一点,让皇上自己来头疼吧!

监斩台上,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一旁的姚广孝闔上了双目,如老僧入定,仿佛这尘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而汉王朱高煦,却显然没这么好的耐心。

他用脚尖一下一下地点著地面,目光在纪纲和林渊之间来回扫视,嘴角那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越发张扬。

“我说,纪大人。”

朱高煦终於忍不住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鞭子,抽在纪纲紧绷的神经上。

“你那刀,还挺沉的吧?”

“要不,本王帮你拿著?省得你手抖,万一不小心掉下来,碰掉了林义士的脑袋,那可就说不清了。”

“噗嗤!”

人群中不知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纪纲的脸瞬间由酱紫涨成了猪肝色,握著刀柄的手青筋毕露,却偏偏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他只能用杀人般的眼神,死死剐著地上那个让他顏面尽失的罪魁祸首。

林渊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呼吸,都牵动著全身的伤口,疼得钻心。

他脑子里一片混沌,先前强行催动【春秋笔】的后遗症正阵阵袭来,眼前的景象都开始出现重影。

他心中焦躁,却又强迫自己冷静。

这是在赌命,赌那位未曾谋面的永乐大帝,心中是否还存著一丝对“公道”二字的认可。

时间,在所有人的煎熬中,流逝得异常缓慢。

广场上的百姓们早已没了最初看热闹的兴致,议论声此起彼伏。

“我看,这林义士今天死不了!”

“可不是嘛!汉王殿下都开口保他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公道自在人心!那纪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话语,一字不落地飘进纪纲的耳朵里,让他本就难看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终於,午门广场上的喧囂,隨著一道从宫中传来的圣旨,戛然而止。

那道声音尖细的圣旨,並没有宣布林渊无罪,也没有將他当场释放。旨意的內容很短,却让在场所有人的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罪囚林渊一案,尚存诸多疑点,三法司亦有异议。著,发锦衣卫詔狱,待三司会审,再行定夺。钦此!”

圣旨念完,全场一片譁然。

没杀!

这个当眾把锦衣卫都指挥使骂得狗血淋头,把天都快捅破的死囚,竟然真的从鬼门关前被拉了回来!

百姓们交头接耳,他们看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知道今天这颗人头是看不成了,便哄闹著渐渐散去。但今天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戏,註定要在北平城的茶馆酒肆里,流传上好一阵子。

汉王朱高煦撇了撇嘴,似乎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但也说不出什么。他深深地看了跪在地上的林渊一眼,那眼神里有欣赏,也有一丝玩味,仿佛在看一件有趣的玩具。隨即,他大笑著,带著亲卫扬长而去。

姚广孝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他双手合十,对著皇宫的方向微微一躬,然后转身,在锦衣卫校尉们敬畏的目光中,缓步离开。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林渊一眼,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纪纲知道,这事儿跟这老和尚脱不了干係!

“三司会审……”纪纲咀嚼著这四个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知道,皇上这是不信他了。或者说,皇上对他的能力,產生了怀疑。

被一个死囚在午门前闹到这个地步,他纪纲的脸,丟尽了。

他的目光,狠狠地落在了林渊身上。

“还愣著干什么!”纪纲对著手下怒吼道,“把他给本官押回詔狱!严加看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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