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绍兴路。

这条短而静謐的小马路,两旁梧桐掩映,散发著浓浓的文化气息。

路旁的74號,一栋不起眼的老式洋房里,却藏著一个影响亿万读者的“故事王国”。

这不是別的,正是《故事会》编辑部。

时值1979年,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比別处更忙碌几分。

办公室里,老编辑丁克明正埋首於一片“稿山”之中。

他鼻樑上架著老镜,眉头习惯性地微蹙著,手里的红色钢笔时而在稿纸上划动,时而无奈地抬起,最终化为一声轻微的嘆息,將又一篇稿件放到了左边那摞“待处理”的文件堆上。

桌上的稿件堆积如山,邮寄来的牛皮纸信封几乎要淹没他的办公桌。

这景象,是《故事会》火爆程度最直观的证明。

自1974年復刊以来(那时候叫革命故事会),尤其是进入1979年后,这份薄薄的刊物就如同插上了翅膀,飞入了全国千家万户。

究其原因,是压抑了太久的全国人民,对精神文化食粮產生了一种近乎饥渴的需求。

那是一股巨大的、喷薄而出的洪流。

书籍、报刊,只要是印了字的、能看的东西,瞬间就能被抢购一空。

甚至出现了“书荒”,新华书店门口常常排起长队。

那些年在私下里疯狂传抄的《第二次握手》、《少女之心》(又名《*****》),儘管內容在当时看来颇为大胆甚至违规,却创造了难以想像的地下阅读奇蹟,足以说明当时的读者群体多么躁动。

而《故事会》,以其故事性强、雅俗共赏、价格亲民的特点,恰好满足了最广大群眾的阅读需求。

工人、农民、学生、干部……几乎人人爱看。

此外稿费相对优厚,名气又大,自然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投稿雪般飞来。

丁克明推了推眼镜,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投稿量巨大,但质量嘛……他不由得摇了摇头,不由得一声嘆息。

大部分稿件,热情是有的,那股子急於表达的衝动,仿佛火山下涌动的岩浆,隔著纸张都能感受到。

但写作,光有热情远远不够。

有的文笔稚嫩,通篇大白话,毫无技巧可言;

有的故事生硬编造,情节漏洞百出,人物像个木偶;

还有的明显是玩票性质,想到哪儿写到哪儿。

最让丁克明哭笑不得的是,有人竟然写黄文,看得这位老编辑都怀疑人生了。

他审稿极其严格,深知《故事会》能有今天的声誉来之不易,决不能砸了招牌。

每一篇能最终印成铅字的文章,都必须经过他和同事们火眼金睛的反覆筛选。

“唉,都是好苗子,就是欠打磨啊。”他自言自语道。

这些投稿的年轻人,就像一块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空有表达的欲望,却缺乏讲好一个故事的方法和技巧。

他机械地拿起下一篇稿子。

信封是来自四川成都的,地址写得工工整整。

他抽出稿纸,標题是四个墨浓字饱的大字——《双旗镇刀客》。

“哦?武侠题材?”丁克明微微挑眉。

这类题材在当时的內地文艺界还不算主流,但民间喜爱度很高。

他抱著“看看再说”的心態读了下去。

这一读,可就放不下了。

开篇寥寥数笔,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苍凉意境扑面而来。

人物形象刻画极简极有力,一个沉默坚毅的少年“孩哥”,一个泼辣善良的少女“好妹”,一个瘸腿深藏不露的“沙里飞”,还有一个杀气腾腾的一刀仙……

故事节奏张弛有度,悬念设置扣人心弦。

尤其是最后那场决战,没有繁复的打斗描写,只用了环境烘托、旁观者的反应和极简的刀光一闪,便將气氛推向高潮,留白处韵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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