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归途
“大兄,这……”吕布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眼中凶光闪烁。
吕宣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拍了拍吕布的肩膀,又看向成廉:“不管怎样,成廉兄弟和老嫗都说舅母一家在鲜卑人来之前就离开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她们躲过了这场大劫!至於去了哪里……九原也好,云中也罢,或是躲去了別处,只要人活著,总有找到的一天!眼下,我们自己也伤疲交加,堡里还有陈伯他们等著,必须先回去休整!”
吕布重重“嗯”了一声,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明白这是眼下最实际的选择。
吕宣转向成廉:“成廉兄弟,可要回去收拾些东西?我们等你。”
成廉的目光扫过这片燃烧的废墟,只是静静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坚定:“没了。就这杆戟。”他伸手,將深深插在泥地里的长戟拔了出来,粗糙的手掌用力擦去戟杆上湿滑的血泥。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明白这少年已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掛。
“好!那便走!”吕布豪气地应道。
然而,新的问题摆在眼前。吕布的战马被那鲜卑头领的狼牙棒砸毙,此刻三人只剩吕宣骑来的一匹马。如何回去?让成廉或吕布与吕宣共乘一骑?吕布体型魁梧,成廉也颇为精壮,一马双跨在平坦路上尚可,但要在荒原上长途跋涉,马匹根本吃不消。
就在三人望著孤零零的一匹马,面露难色之际,一阵沉稳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名身著玄色皮甲、外罩半旧赤色军袍的军官,在两名亲兵的护卫下策马而来。那军官约莫三十许岁,面容方正,頜下短须修理得颇为齐整,眼神锐利如鹰,自有一股久歷行伍的肃杀之气。他甲冑上沾著点点新鲜的血跡和菸灰,显然是刚从战场各处巡视而来。他目光扫过吕宣三人,尤其在成廉手中那柄染血的长戟和吕布身上那件布满凹痕、血跡斑斑的皮甲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吕宣脸上。
“几位壮士请留步!”军官勒住马韁,声音洪亮沉稳,颇有威严。
吕宣心中一凛,示意吕布和成廉稍安勿躁,自己上前一步,抱拳行礼:“不知將军有何吩咐?”
军官目光如炬,上下打量著吕宣和他背后的铁矛、腰间的环首刀:“本官乃度辽將军帐下司马,张则,张元修。方才听几位倖存的稒阳老卒言道,若非三位少年壮士临危不惧,死战护住一片残垣,拖住了贼酋亲卫,只怕他们那一片早已无人倖免!壮士高义,勇烈过人,张某钦佩!”
原来如此。吕宣心中瞭然,再次抱拳:“张司马过誉。保家守土,匹夫有责。吾等亦是稒阳子弟,舅母家宅便在此处,奋力杀贼,分內之事。”
张则眼中欣赏之色更浓,他点点头,目光扫过三人身旁仅有的那一匹马,心中明了。他一挥手,对身后亲兵道:“去,牵两匹缴获的鲜卑健马过来!要脚力好的!”
亲兵应声而去,不多时便牵来两匹毛色油亮、体型健硕的胡马。虽然比不上汉军精挑的战马,但比普通驮马强得多,马鞍轡头俱全,显然是刚缴获不久。
张则指著马匹,对吕宣三人道:“两匹健马,赠予壮士,一酬壮士护佑百姓之功,二愿壮士前途顺遂!边地多艰,一切保重!”
吕宣看著那两匹健马,心中念头急转。按说,於情於理,吕宣都应客气推辞一番,可张则的馈赠確实解了燃眉之急,三人伤疲之躯,也不可能徒步返回烽燧堡。
他看了一眼吕布,吕布眼中已满是热切。成廉虽面无表情,但握著戟杆的手也微微放鬆了些。
吕宣不再犹豫,深深一揖:“张司马厚赠,解吾等燃眉之急,吕宣代二位兄弟拜谢张司马高义!”吕布和成廉也跟著抱拳行礼。
张则朗声道:“壮士不必多礼!保重!”他不再多言,拨转马头,带著亲兵策马离去,继续巡视战场,安排善后。
“好马!”吕布早已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抓住其中一匹枣红马的韁绳,爱不释手地抚摸著马颈。成廉也默默牵过另一匹青驄马。
三人不再耽搁,翻身上马。吕宣骑著自己原来的马,吕布骑上枣红马,成廉则跨上青驄马,將那杆染血的长戟横放在马鞍前。
回望了一眼仍在燃烧冒烟的稒阳塞,吕宣深吸一口带著焦糊和血腥味的空气,沉声道:“走!”
三骑並轡,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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