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兄弟懂你
杉木镇驛站的后院马厩旁,瀰漫著一股混合著乾草、马粪和…诡异喜剧感的氛围。卡洛斯站在一辆刚换上的、漆面鋥亮、镶著铜边、连马匹都换了更神骏品种的崭新马车旁,正对著掛在车厢壁上的小铜镜,呲牙咧嘴地整理著自己那身“贵族少爷”的行头。
深蓝色的天鹅绒外套,领口袖口镶著银线刺绣,里面是雪白的蕾丝衬衣,下身是同色系马裤配鋥亮的小牛皮靴。他头上还扣著一顶同样深蓝色、帽檐微微上翘的礼帽,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那头標誌性的、过於扎眼的金毛。
“嘖…”卡洛斯对著镜子左照右照,手指捻著帽檐调整角度,金毛下的脸上努力挤出一副“我很高贵”的表情,但嘴角那抹市井混混的痞气怎么也压不下去,“算你小子懂事!”他斜睨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齐贝伦,“知道让小爷演少爷!有眼光!”
齐贝伦元帅此刻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料子精良但顏色沉稳的深灰色管家服。他身姿挺拔,单片眼镜后的目光带著一丝无奈和纵容,手里还煞有介事地拿著一块白手帕,正慢条斯理地擦拭著並不存在的灰尘。听到卡洛斯的话,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声音带著点贵族式的矜持和调侃:
“我习惯了。不像某些人…”他瞥了一眼卡洛斯那副努力“高贵”的彆扭样子,“…非得…过这个癮。”
“哞…”马尔克斯巨大的身躯挤在一套崭新的、闪著黑亮光泽的皮甲里。皮甲显然是为他特製的,但依旧將他壮硕的肌肉勒得轮廓分明,甚至有些…过於贴身了。他巨大的牛头不安地晃动著,断角在皮甲肩部蹭来蹭去,瓮声瓮气地抱怨:“勒死牛了…不舒服…”他笨拙地扭了扭腰,试图让紧绷的皮甲鬆快一点,动作滑稽得像头被套上衣服的熊。
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马车阴影里的萨兰贝尔圣女。
她低垂著头,冰蓝的眼眸死死盯著自己那双穿著黑色小皮鞋的脚尖。素白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无意识地搓揉著女僕装白色围裙的边缘,几乎要將那布料揉烂。她身上那套標准的黑白女僕装,剪裁合身,裙摆及膝,露出纤细的小腿。头上还戴著一顶小小的、带白色蕾丝边的女僕帽,將她那头標誌性的银髮完全包裹住,只露出几缕髮丝垂在光洁的额前。
这身装扮將她清冷出尘的气质彻底顛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彆扭的、带著强烈羞耻感的“乖巧”。她整个人绷得像根拉满的弓弦,冰蓝的眼眸里充满了无处安放的窘迫和“这简直有辱霜语家规”的无声控诉。
齐贝伦元帅用手肘极其隱蔽地、带著点促狭地捅了捅卡洛斯的腰眼,单片眼镜后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圣女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又对卡洛斯挑了挑眉,眼神里写满了“兄弟,哥懂你吧?这福利够不够意思?”
卡洛斯瞬间心领神会!眼睛猛地一亮!他立刻回敬了一个极其夸张的、饱含感激涕零的眼神,嘴巴无声地做了个“义父在上!受小弟一拜!”的口型,差点就要当场抱拳作揖!
“哞!”马尔克斯巨大的牛头凑了过来,朴素的牛眼在圣女身上扫了扫,瓮声瓮气地、极其真诚地评价道:“好看!”
“……”
萨兰贝尔圣女原本就泛著粉红的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如同熟透的苹果!她猛地將头垂得更低,恨不得把脸埋进围裙里!搓揉围裙的手指更加用力,指节都泛白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原地消失”的强烈愿望!
齐贝伦元帅强压住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笑意,他轻咳一声,努力维持著管家的专业素养,声音沉稳地解释(或者说…安抚?):“咳…圣女大人不必介怀。当今在罗斯国,乃至整个大陆的贵族圈子里…”他指了指卡洛斯,“僱佣精灵族作为贴身女僕,並不罕见。精灵的优雅和细致,是身份的象徵。”
他又指了指马尔克斯,“而僱佣牛头人、虎人甚至蜥蜴人作为护卫保鏢,彰显力量与安全感,更是当下流行的风尚。”他摊了摊手,一副“我们只是紧跟潮流”的表情。
卡洛斯立刻狗腿地点头如捣蒜,竖起大拇指,用他那市井混混特有的浮夸腔调附和:“我说!总座高见!句句在理!字字珠璣!高!实在是高!”
齐贝伦元帅矜持地抬起手,做了个“低调”的手势,嘴角勾起一抹掌控全局的微笑:“另外…”他指了指那辆崭新的、闪闪发光的马车,“座驾也要换一台…符合身份的。”他目光扫过眾人,最后落在卡洛斯身上,声音带著点玩味,“身份嘛…就说是…紫荆城那位塞拉斯领主的…表侄?如何?”
卡洛斯眼睛一亮!金毛下的脑子飞快转动!他立刻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努力模仿著记忆中那些贵族少爷的做派,下巴微扬,声音带著点刻意拿捏的傲慢腔调:
“嗯…塞拉斯表叔…最近沉迷於…嗯…虚空留声阵的改良…无暇他顾…”他眼珠子一转,开始即兴发挥,“特命本少爷…代他巡视…嗯…风息堡的…產业!对!巡视產业!”他越说越顺溜,仿佛真成了微服私访的贵族少爷,“顺便…领略一下…南境风光!体察…民情!”
他一边说著,一边还煞有介事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天鹅绒外套的领口,仿佛那里真的別著一枚象徵身份的家族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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