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宽冕教宗

圣堂內，只剩下光影流转，薰香裊裊，以及那无声的、却足以涤盪灵魂的神圣威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久久迴荡。

圣堂深处，光影交织的静謐中，两位身影缓缓走来。

伊格尼斯冕下步履从容，如同一位寻常巷陌中走出的慈祥长者，周身却縈绕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山岳般沉稳而浩瀚的神性光辉。他看见眾人慾躬身行礼，便微微抬起手，脸上带著温和的笑意，无声地示意大家不必拘礼。

维纶主教紧隨其后。他的脸色略显苍白，步伐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深色的主教袍下，身躯似乎比往日清减了几分。然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明亮，眉宇间带著歷经风霜后的坚韧与平静，整体看来並无大碍。

卡洛斯几乎是瞬间就冲了过去！他一步踏到维纶面前，金毛下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和焦急，一把握住老师的手：

“老师！您…您没事吧？！”他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再是平日里的油滑腔调。

维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隨即瞭然。他轻轻拍了拍卡洛斯的手背，声音低沉而温和：

“你…都知道了？”他微微頷首，示意卡洛斯靠近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晚点…再细说…”

卡洛斯用力点头，金毛下的眼神充满了信任和一丝未消的忧虑。他退后一步，將位置让出。

伊格尼斯冕下则已含笑走向萨兰贝尔圣女和齐贝伦王子。他目光温和地扫过两位年轻领袖，由衷的讚许：

“英雄出少年啊…”他微微頷首，目光悠远，“…尼贡一战功成，万千苦难生灵得脱枷锁…此等功业…我们这些老朽…自愧不如…”

齐贝伦王子深色的贵族常服下，身姿挺拔如松。他右手抚胸，微微躬身，姿態优雅而矜持，声音温和从容：

“冕下言重了…”他目光平静，带著王室的谦逊，“…此非一人之功…乃眾志成城…方能成此伟业…”

萨兰贝尔圣女冰蓝色的眼眸低垂，双手交叠於胸前，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淌，带著纯粹的信念：

“无论能力大小…此乃…当为之事…”

伊格尼斯冕下欣慰地点点头，隨即目光转向一旁的卡洛斯。那温和的眼神中，带著洞悉一切的睿智和一丝期许：

“卡洛斯…”他声音温和却带著分量，“…没想到…你真的寻回了战神神像…”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尼贡之事…我亦有所耳闻…圣教的未来…或许…就在你肩上了…”

卡洛斯浑身一激灵！在伊格尼斯冕下那温和却仿佛能看透灵魂的目光注视下，他平日里那套“老子天下第一”的嘚瑟劲儿瞬间烟消云散！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双手合十置於胸前，金毛下的脸上堆起十二万分的虔诚与“谦卑”，声音甜得发腻，如同最忠实的唱诗班少年：

“冕下谬讚——！！！”他腰弯得极低，声音带著夸张的“感动”，“…此皆仰赖冕下高瞻远瞩！圣光指引！弟子…弟子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微末之功！不足掛齿！不足掛齿啊——！！！”那彩虹屁拍得，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伊格尼斯冕下与维纶主教对视一眼，两位老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微微摇头。

然而，这席话落在旁边的伯纳德神官耳中，却如同平地惊雷！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神像是他找回来的？！家师从未提过！尼贡的传说…难道是真的？！就他？！这个…这个金毛混混？！圣教的未来？！巨大的认知衝击让他心神剧震！他死死盯著卡洛斯那副“虔诚”到近乎浮夸的嘴脸，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念头：

难道…难道是我眼拙？！玩世不恭是偽装？！不拘小节…无小礼而有大义？！冕下慧眼识珠？！对！一定是这样！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我太浅薄了！瞬间，他看向卡洛斯的眼神，从之前的鄙夷和困惑，变成了震惊、自我怀疑，甚至带上了一丝…敬畏？！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彻底刷新了！

就在这寂静无声的震撼中，一个瓮声瓮气、带著巨大委屈的声音，如同闷雷般响起：

“哞…神像…是我…搬回来的…”马尔科斯巨大的身躯微微晃动，牛眼中充满了“功劳被抢”的失落和不满，他巨大的手指指向自己，“…我…搬的…”

伊格尼斯冕下闻言，目光转向马尔科斯，那温和的笑容中带著洞悉因果的瞭然：

“战神的扈从…带回战神的圣像…”他声音悠远，如同神諭，“…此乃…天命所归…”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眼瞬间亮了起来！熔金的光芒闪烁著纯粹的喜悦！他巨大的牛头用力点了点，瓮声瓮气地应道：“哞！”刚才的委屈一扫而空！

伯纳德神官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扈从？！战神的扈从？！他內心再次掀起滔天巨浪！这…这牛头人？！不是元帅的宠物？！是…是战神凯撒的扈从？！有户口的？！圣城什么时候允许异族成为神祇扈从了？！他感觉自己的神学课本和《圣城管理条例》都被撕得粉碎！看向马尔科斯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茫然！

伊格尼斯冕下似乎並未在意伯纳德的內心风暴，他转向这位年轻的神官，声音温和：“伯纳德神仆…”

“有劳你…带几位贵客稍作歇息…”他的目光扫过圣女、齐贝伦王子和马尔科斯，“…地火商道、罗斯王国与霜语氏族的友谊…明日…我们再共商大计…”

伯纳德猛地回过神，如同被惊醒的梦游者！他慌忙躬身，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哦…哦！是！是！冕下大人！”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维持著神官的仪態，对著圣女、齐贝伦王子和马尔科斯做出“请”的手势：

“诸位贵客…请隨我来…”声音还有些发飘。

看著伯纳德带著三位贵客消失在圣堂侧廊的阴影中，维纶主教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转向卡洛斯，声音低沉而紧迫：

“你…跟我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