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龙顏大悦

最后，萨兰贝尔圣女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前。素白的长袍在阳光下流淌著圣洁的光晕，面纱遮掩了容顏，只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如同雪山之巔的寒潭。伯纳德心头一凛，立刻垂下目光，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伯纳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波澜（包括对“宠物”的困惑和对“混混主教”的腹誹），他迈著训练有素的、不疾不徐的步伐，上前几步，对著三人深深鞠躬，声音带著恰到好处的恭敬与平稳：

“卑微的神仆伯纳德…”他保持著鞠躬的姿態，声音清晰，“…奉至高无上的伊格尼斯冕下之命…在此恭迎诸位贵客…”他缓缓直起身，目光谦卑地落在齐贝伦元帅的靴尖前，“…请…隨我来。”

他的姿態无可挑剔，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略显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內心的惊涛骇浪——尤其是当他的余光，再次扫过那个鼻孔朝天、仿佛隨时要收“保护费”的“白银主教”时…

卡洛斯鼻孔朝天、大摇大摆地踱到伯纳德神官面前，金毛脑袋几乎要撞上对方一丝不苟的髮髻！他伸出食指，极其囂张地戳了戳自己胸前那枚象徵著白银主教身份的圣徽，声音带著一股“爷很牛逼”的腔调：

“在下卡洛斯——！”他故意拖长了尾音，下巴抬得老高，“…正编白银主教！尼贡会战…圣城全权代表——！！！”那架势，仿佛整个尼贡的胜利都是他一人之功！

伯纳德神官只觉得一股市井混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啊？！不可能吧？！他內心疯狂吶喊！传说中…那个年少有为、智勇双全、英气逼人、在尼贡力挽狂澜的卡洛斯主教？！他脑中那个光辉形象瞬间崩塌！眼前这个…这个…鼻孔朝天的金毛混混？！他强行压下翻涌的荒谬感，努力寻找合理的解释：莫非…是维纶主教送去前线镀金的紈絝子弟？！

他隨即又否定自己：维纶主教德高望重…不是这种人啊？！最后，他只能归结为：哎…维纶主教年纪大了…怕是培养接班人心切…一时糊涂…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他强忍著嘴角的抽搐，努力维持著那副恭敬得体的表情，深深鞠躬，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卑微的神仆伯纳德…见过白银主教大人…”

卡洛斯对伯纳德这副“识相”的態度非常满意！金毛下的脸上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他大喇喇地拍了拍伯纳德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伯纳德一个趔趄），声音带著江湖大哥收小弟的豪气：

“嗯！你小子…上道——！！！”他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但全车人都能听见），“…混哪个部门的？…跟谁混的？…报上名来！以后…本主教罩著你！”

伯纳德被他拍得肩膀生疼，强忍著不適，努力挺直腰板，保持著神官的仪態，声音平板地回答：

“额…家师…乃大主教卢梭…”

“卢梭——？！”卡洛斯金毛下的眉毛瞬间拧成了麻！他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拔高八度，带著毫不掩饰的嫌弃：

“啊？！纯信派那帮老古董的头头？！”他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手指对著空气指指点点，“…冕下怎么派你来？！他跟我们家维纶老师…那叫一个…尿不到一壶——！！！”

“尿…尿不到一壶——？！”伯纳德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眼皮疯狂跳动！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维纶主教！您老人家一世英名！到底收了个什么玩意儿？！他感觉圣城的千年礼仪都被这粗鄙之言玷污了！懂不懂礼貌？！懂不懂规矩？！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毕生修养才压下破口大骂的衝动！他眼帘低垂，避开卡洛斯那张欠揍的脸，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著一丝压抑的颤抖：

“家师…確实…信仰坚定…”他顿了顿，几乎是咬著牙补充道，“…但在下…並非纯信派系…”

卡洛斯一听，立刻又“龙顏大悦”！他再次用力拍打著伯纳德的肩膀（伯纳德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金毛脑袋得意地晃著：

“嗯！这就对了嘛！”他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你小子…看著就比那些老古董上道！”他凑得更近，声音带著蛊惑，“…以后！跟著本主教混！”他大拇指一翘，“…前途！钱途！都大大的有——！！！”

“够了。”

一个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如同利剑般刺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收小弟”现场！萨兰贝尔圣女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冰蓝色的眼眸淡淡扫过卡洛斯那张唾沫横飞的“传销脸”，最终落在伯纳德那几乎要绷不住的表情上。她的声音不高：

“烦请…带路。”

伯纳德如同听到了天籟之音！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圣女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他如蒙大赦般，几乎是逃也似地侧身让开道路，手臂僵硬地向前伸出，声音带著一丝劫后余生的急促：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