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龙顏大悦

圣城梵拉蒂亚·教区乡村小道

马车缓缓驶入圣城梵拉蒂亚外围的教区。正值春日，阳光和煦，微风轻拂。道路两旁，田野新绿，野点缀。低矮的石砌农舍错落有致，炊烟裊裊。村口的小圣堂前，三三两两的村民正安静地祈祷，孩童在草地上追逐嬉戏，却不闻喧譁。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种平和、安寧、近乎神圣的静謐之中，与他国乡村的喧囂或困顿截然不同，仿佛真有一层无形的圣光笼罩。

驛站传来的消息如同春风拂过——维纶主教无大碍！战神神像已安然抵达圣城！卡洛斯那颗悬著的心，瞬间从“破產边缘”被拉回了“暴发户”的云端！金毛下的脸上，那副失魂落魄的惨样如同被一键刪除！熟悉的、带著市侩精光的嘚瑟表情，瞬间满血復活！

他半个身子都快探出车窗，金毛在春风中得意地抖动著！手指点著窗外那寧静祥和的景象，声音拔高，充满了“地主老財”巡视自家產业的优越感：

“看见没——！！！”他下巴扬得老高，鼻孔朝天，“…这！他妈的！才是泰拉瑞亚大陆的文明中心！地上天国——！！！”他手指用力戳著空气，仿佛在戳破其他城市的幻象，“…什么百城！金穗城！冷火城！…狗屁的明珠！给这儿提鞋都不配——！！！”

他猛地一拍大腿，金毛飞扬，“…以后！这儿！就是小爷我的地盘——！！！”他环视车內，仿佛在宣布主权，“…你们谁想来？…报我卡洛斯的名號！好使——！！！”

车厢內一片寂静。只有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

卡洛斯似乎觉得这“冷场”不够彰显他的“权威”，金毛脑袋猛地转向车头方向，手指差点戳到驾车的马尔科斯那巨大的牛背上：

“尤其是你——！大笨牛！”他声音带著刻意的刁难和炫耀，“…没小爷我的面子罩著！你连这村口都进不来！懂不懂？！没资格！哼——！！！”他鼻孔里喷出两股得意的气流，脑袋晃得像拨浪鼓。

萨兰贝尔圣女冰蓝色的眼眸微微闔上，面纱下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带著浓浓悔意的嘆息。刚才安抚他干什么？！她感觉自己的神术都白费了！

齐贝伦王子优雅地倚靠在车厢內侧，深色的贵族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他並没有像卡洛斯那样激动地探头探脑，只是微微侧首，修长的手指轻轻点著窗沿，目光平静地扫过窗外寧静的田园风光。听到卡洛斯那番“豪言壮语”，他嘴角勾起一抹矜持的、带著王室教养的淡淡笑意，声音温和而从容，如同在品评一幅名画：

“此地…確实令人讚嘆…”他微微頷首，目光中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欣赏，“…伊格尼斯冕下…治下…果然不同凡响。”他的语气平和，既肯定了圣城的安寧，又保持了王族应有的距离和风度。

卡洛斯一听齐贝伦搭腔，更是来劲！金毛下的眼睛亮得如同金幣！他猛地缩回身子，对著齐贝伦用力点头，仿佛找到了知音（或者说捧哏）：

“那是自然——！！！”他拍著胸脯，一副“我地盘我骄傲”的模样，甚至开始引经据典（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瞎编），“…自然女神艾娃说过！小国寡民！就得像咱们圣城这样！”他摇头晃脑，学著老学究的腔调，“…大有大的难处！小有小的好处啊！…瞧瞧！这日子！多滋润！多和谐！多…呃…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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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舞著手臂，唾沫横飞，仿佛这春日下的寧静村庄，都是他“卡洛斯主教”治理有方的功劳。

圣城梵拉蒂亚·主路

马车驶离寧静的教区村庄，沿著宽阔的主路，向著圣城那巍峨的轮廓驶去。阳光洒在平整的石板路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泽。距离圣城宏伟的城门不远处，一道身影早已佇立在路旁，如同雕塑般纹丝不动。

伯纳德神官身著浆洗得笔挺、没有一丝褶皱的深色神官袍，头髮梳理得如同用尺子量过般一丝不苟。他面容青涩，带著初出茅庐的拘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双手交叠置於身前，姿態恭敬而標准，目光低垂，耐心等待著贵客的到来。

当那辆风尘僕僕的马车出现在视野中时，伯纳德立刻挺直了腰背，脸上努力挤出最得体的、带著谦卑的微笑。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驾车的位置时，那抹职业化的微笑瞬间僵在了脸上！

牛…牛头人？！

伯纳德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瞬！他那颗被圣城礼仪规范塞满的脑袋，瞬间被巨大的问號填满！这…这什么情况？！他飞快地转动著脑筋，试图在《圣城接待礼仪规范》中找到应对方案！啊！有了！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说服自己：

一定是元帅大人豢养的…呃…珍稀宠物！对！一定是这样！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掛上那副“专业”的微笑，只是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

马车缓缓停下。

“砰！”

车门被粗暴地推开！一个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般跳了下来！他双手叉腰，金毛脑袋昂得老高，鼻孔几乎要对著天！那副姿態，活脱脱像是巡视自家后园的土財主！更让伯纳德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的是——这人身上…居然…披著象徵圣光教会高阶神职的…白银主教袍？！

白…白银主教？！伯纳德感觉自己的信仰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击！这…这看著就像街头混混头子的傢伙？！他强忍著內心的荒谬感和一丝鄙夷，不断默念：礼貌！伯纳德！保持礼貌！微笑！微笑！…也许是…捐了巨款捐来的？嗯…对！一定是这样！

紧接著，另一道身影优雅地踏下马车。深色的贵族常服剪裁合体，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他动作从容不迫，带著一种与生俱来的、深入骨髓的矜持与贵气。正是罗斯的督战元帅、恩维尔四王子——齐贝伦！伯纳德心中暗暗讚嘆：果然…仪表不凡…这才是真正的贵族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