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得意忘形

金穗驛站·门口

夕阳的余暉懒洋洋地洒在驛站门口坑洼不平的泥地上。卡洛斯双手叉腰，一只脚踩在驛站门口那半截歪斜的木桩上，另一只脚悬空，正以极其囂张的频率疯狂抖动著！金毛在晚风中一颤一颤。他嘴里还叼著根不知道从哪儿薅来的草茎，嚼得汁水四溅，小眼睛滴溜溜地扫视著通往圣城方向的官道，脸上写满了“老子等不及了”的焦躁！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躯靠在一旁的拴马石上，熔金般的牛眼无奈地看著卡洛斯那副“多动症”发作的样子。他巨大的牛蹄无意识地刨著地上的碎石，发出“沙沙”的声响，瓮声瓮气地劝道：

“哞…卡洛斯…別急嘛…”他巨大的牛头晃了晃，“…元帅大人…估计…很快就到了…”

“急？谁急了？！”卡洛斯猛地扭过头，金毛炸起，嘴里的草茎“噗”地一声吐掉！他小眼睛瞪得溜圆，手指差点戳到马尔科斯的牛鼻子上，唾沫星子横飞：

“小爷我这是激动！懂不懂？！激动——！！！”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拔高了八度，“…这次回圣城！老子！可是带著泼天的功劳回去的——！！！”他掰著手指头，唾沫横飞地开始细数：

“尼贡解放！老子是联军代表！够不够份量？！战神凯撒的神像！是老子带队找回来的！够不够牛逼？！”他越说越激动，金毛下的脸涨得通红，仿佛已经看到了圣城为他敞开的凯旋门和漫天飞舞的瓣！

说著说著，卡洛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世界里！他猛地从木桩上跳下来，双手背在身后，挺胸抬头，下巴微扬，摆出一副“位高权重”的架势，在驛站门口那块巴掌大的空地上踱起步来！声音也变得拿腔拿调，模仿著某种威严的腔调：

“白银主教？哼！算个屁——！！！”他金毛一甩，小眼睛里闪烁著“老子天下第一”的光芒，“…小爷我这次回去！高低得混个正编的！正牌主教——！！！”他猛地停下脚步，双手叉腰，仿佛已经戴上了那顶象徵权柄的主教冠冕，“…那权柄！那油水！嘖嘖嘖…想想都流口水！”

他越想越美，金毛下的嘴角咧到了耳根！他忽然往后退了两步，清了清嗓子，腰板瞬间佝僂下去，脸上挤出满脸的褶子，声音也变得苍老沙哑，活脱脱一副老態龙钟的模样，对著空气颤巍巍地“宣布”：

“咳咳…卡洛斯…年少有为…功勋卓著…实乃我圣光教廷…百年不遇之奇才！下一任教宗…非你莫属——！！！”

话音刚落！他又猛地跳到“自己”的位置，双手连连摆动，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脸上堆满了“惶恐不安”和“受宠若惊”的假笑，声音也拔尖了：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啊冕下——！！！”他夸张地搓著手，“…小子我…资歷尚浅！难当大任！您…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嘿嘿嘿…”说完，他自己都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金毛脑袋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已经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嘴咧了咧，熔金的牛眼中充满了“又来了”的无奈。他巨大的牛头转向旁边静静佇立的萨兰贝尔圣女，瓮声瓮气地小声嘀咕：

“哞…圣女大人…您看…他又幻想了…”

萨兰贝尔圣女身披素白长袍，面纱遮面，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万年不化的寒潭，平静无波地扫了一眼笑得像个二傻子似的卡洛斯。她微微侧头，对著马尔科斯，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地…摇了摇头。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著：“习惯就好…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就在卡洛斯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教宗美梦”中，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时——

萨兰贝尔圣女清冷如冰泉的声音，毫无徵兆地响起，瞬间刺破了卡洛斯的幻想泡泡：

“元帅的马车…到了。”

只见一辆风尘僕僕、却饰有百城荆棘玫瑰徽记的华丽四轮马车，正稳稳地停在驛站门前！

车门打开，齐贝伦元帅矫健的身影一跃而下！他身披沾染旅途风尘的深色军装，肩章上的將星在夕阳下熠熠生辉，披风猎猎作响。年轻元帅的脸上，春风得意，嘴角噙著一抹抑制不住的、如同凯旋般的笑容！显然，这次返回百城面圣，收穫颇丰，让他心情大好！

他落地后，习惯性地掸了掸披风上並不存在的灰尘，带著笑意，首先转向静立一旁的萨兰贝尔圣女，微微頷首致意：

“圣女大人…”声音沉稳有力。

隨即，他巨大的手掌拍了拍旁边马尔科斯那如同岩石般坚硬的臂膀：

“马尔科斯！辛苦！”声音洪亮，带著讚许。

最后，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才落到了驛站门口那个还保持著“脖子扭麻”姿势、笑容僵在脸上、金毛炸起、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卡洛斯身上！元帅眉头微微蹙起，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困惑：

“卡洛斯？你…这是练的什么新功法？脖子抽筋了？”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点了点，牛眼中充满了“我就知道”的无奈，瓮声瓮气地、非常实诚地总结道：

“哞…元帅…他…在想屁吃…”

齐贝伦元帅闻言，目光在卡洛斯那副“白日梦破碎”的呆滯表情、马尔科斯那憨厚的牛脸、以及圣女那万年冰封的侧影之间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元帅何等人物？瞬间瞭然！他那张刚毅的脸上，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带著一丝“看破不说破”的调侃：

“呵…”他轻笑一声，大手一挥，“…行了！別杵在这儿了！进去…慢慢聊吧！”他率先迈开大步，朝著驛站內走去。

萨兰贝尔圣女冰蓝色的眼眸淡淡地扫过还僵在原地的卡洛斯，面纱下的红唇微启，只吐出两个字：

“够了。”

这两个字，如同两盆冰水，兜头浇下！

卡洛斯浑身猛地一激灵！僵硬的脖子瞬间“復位”！脸上的傻笑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金毛下的脑袋“唰”地一下耷拉下来！刚才还囂张抖腿、指点江山的“未来教宗”，瞬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他缩了缩脖子，小声应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