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人归来

没有火光！只有漫天飞溅的、混合著碎肉、骨渣、內臟和滚烫鲜血的…猩红风暴！如同地狱绽放的血色烟！狂暴的衝击波裹挟著毁灭性的力量，瞬间將衝上来的四名苦修士…彻底吞没！

连一声惨叫都未曾发出！四名苦修士魁梧的身躯，连同他们燃烧的圣焰和沉重的连枷，在那毁灭性的血肉风暴中…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瞬间…汽化！湮灭！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圣光箭——净化她——！！！”

仅存的四名高阶修女强忍著呕吐的欲望和灵魂深处的恐惧！她们眼中含泪，却带著同归於尽的决绝！手中镶嵌水晶的权杖高高举起！纯净的圣光在杖尖疯狂匯聚！四道凝练如实质、散发著净化之力的圣光箭矢，撕裂空气，带著刺耳的尖啸，瞬间射向迪达尔！

然而迪达尔的身影，在圣光箭矢即將触及的剎那…如同泡影般…无声无息地…化作一片翻涌的、粘稠的暗红血雾！四道圣光箭矢穿透血雾，狠狠轰击在后方的古树上，炸出巨大的焦黑坑洞！却…徒劳无功！

“小心脚下——！！！”维纶的嘶吼带著绝望！

但警告已经迟了！

“噗噗噗噗——！！！”

就在四名高阶修女因攻击落空而心神微松的瞬间！她们脚下的地面…毫无徵兆地…猛地炸裂开来！无数道由纯粹污秽血液构成的、如同毒蛇般扭曲蠕动的猩红锁链！带著刺鼻的腥风！如同地狱伸出的魔爪！破土而出！

这些锁链的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缠绕、绞杀！精准无比地…洞穿了四名修女纤细的身躯！从脚踝、小腿、腰腹、胸膛…甚至…咽喉！

“呃…啊…”

几声极其短促、带著难以置信痛苦的闷哼响起！

四名高阶修女的身体如同被钉在虚空中的標本！瞬间僵直！她们眼眸中充满了凝固的惊骇和痛苦！圣光权杖无力地从手中滑落！纯净的圣光如同风中残烛般…瞬间熄灭！鲜血如同小溪般顺著猩红的锁链流淌而下…滴落在破碎的地面上…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

十二名精锐的神职者…全军覆没！

林间空地，只剩下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和一片狼藉的…修罗场！

维纶枢机主教枯槁的身躯在白色战马上剧烈颤抖！死死盯著那片被鲜血浸透、残肢断臂散落的修罗场！十二名忠诚的神职者…转瞬之间…化为乌有！那尊承载著战神荣光的圣像，如同待宰的羔羊，暴露在血腥的空气中！

绝望噬咬著他的心臟！但维纶的眼中，那属於枢机主教的最后一丝火焰並未熄灭！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胸前的圣徽爆发出刺目的金光！枯瘦的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印！口中吟诵著古老而神圣的祷文！他周身残存的、稀薄的圣光如同被点燃的油灯，疯狂地燃烧、匯聚！

“嗡——！！！”

一支纯粹由燃烧的信仰与生命精华凝聚而成的炽热圣光箭矢，在他双手之间骤然成型！箭矢通体流淌著熔金般的光泽，散发出足以净化一切污秽的恐怖高温！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

维纶眼中圣火熊熊！他枯瘦的手臂猛地向前一推！

“以圣光之名——净化——！！！”

那支燃烧著生命之火的圣光箭矢，撕裂凝固的空气，带著维纶最后的决绝与悲愤，如同坠落的太阳，直射向那依旧保持著祈祷姿態的黑色身影！

迪达尔凝固血潭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如同嘲讽般的微光。她甚至没有移动脚步！覆盖在黑袍下的右手，极其隨意地、如同驱赶蚊蝇般…轻轻一挥！

那支足以洞穿山岳的炽热圣光箭矢，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拨弄的羽毛！轨跡瞬间偏移！擦著迪达尔的衣角，狠狠射入她身后那片幽暗的密林深处！

“轰隆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大片林地！粗壮的树木如同纸糊般被撕裂、粉碎！狂暴的衝击波裹挟著烈焰和烟尘，如同海啸般席捲开来！大地剧烈震颤！

烟尘散尽，迪达尔的身影依旧静静地佇立在原地，连衣角都未曾沾染一丝尘埃。她身后那片被圣光箭矢犁过的焦土，与她脚下的血腥修罗场，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她缓缓抬起那只覆盖著绷带的、苍白纤细的手。在她身后，那片悬浮的、如同凝固血海的猩红长矛之林中，一根扭曲的长矛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极其隨意地…旋转了一圈。矛尖闪烁著冰冷的、不祥的寒光，遥遥指向了…维纶！

维纶感觉自己的心臟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枯槁的脸上血色尽褪！他知道，下一击…便是终结！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枚象徵著圣光最高权柄的枢机主教圣徽！双手死死合十，將其紧握在掌心！他闭上双眼，口中发出如同泣血般的嘶吼！深褐色的眼眸深处，那燃烧的圣火瞬间攀升至极致！如同即將爆裂的星辰！

一面巨大的、由纯粹圣光构成的、半透明的金色巨盾，瞬间在他面前凝聚成型！盾面上流淌著古老神圣的符文！这是他以燃烧生命本源为代价，构筑的最后壁垒！圣像…绝不能落入她手！

迪达尔凝固血潭般的眼眸中，终於闪过一丝…如同欣赏猎物垂死挣扎般的…兴味。她覆盖在黑袍下的身影，如同传说中的审判女神降临凡尘！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冻结灵魂的冰冷与死寂！她动了！

黑色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带著身后那片猩红的死亡之林！如同瞬移般，瞬间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那根被选中的、旋转的猩红血矛，被她苍白的手掌握住！带著洞穿时空的毁灭意志！狠狠刺向那面璀璨的金色圣盾！

矛尖与圣盾碰撞的剎那！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维纶枯瘦的身躯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他紧握圣徽的双手剧烈颤抖！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了他苍老的额头！他咬紧牙关，牙齦甚至渗出血丝！燃烧生命换来的圣光盾牌，光芒疯狂闪烁！

盾面上，以矛尖为中心，一道道清晰可见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那猩红的矛尖…如同烧红的烙铁…正一寸一寸…坚定不移地…刺穿圣光的壁垒！死亡的寒意…透过裂痕…直刺灵魂！

维纶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挡不住了！他枯槁的嘴唇无声开合，准备发动最终的神圣牺牲！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將神像…送入圣城！

然而！

就在那猩红矛尖即將彻底洞穿圣盾的剎那！

迪达尔的身影…毫无徵兆地…再次如同鬼魅般向后飘移！瞬间退回了那片悬浮的血矛之林中！那根致命的血矛也隨之消散无形！她再次恢復了那副双手交叠、虔诚祈祷的修女姿態。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从未发生！

维纶积蓄的力量瞬间失去了目標！那面濒临破碎的圣光盾牌如同泡影般消散！巨大的反噬之力让他眼前一黑！枯槁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从战马上重重跌落！狼狈地瘫坐在冰冷、浸满鲜血的泥土上！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深褐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疲惫、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抬起头，看著那个站在血泊与焦土之间、如同黑色墓碑般的身影。浑浊的泪水，混合著汗水与血污，从苍老的脸颊滑落。他乾裂的嘴唇颤抖著，声音嘶哑、破碎，带著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维德尼娜…”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如同在滴血，“…老师…当年…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变成了…半死者…”

迪达尔凝固血潭般的眼眸，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她覆盖著绷带的双手，无意识地、缓慢地…相互缠绕著…如同在编织一个无形的茧。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圣咏般空灵、却又带著无尽死寂的嘆息，在死寂的林中响起：

“若非…遭受那般的…迫害…灵魂…坠入无间…”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著洞穿时空的冰冷，“…我…亦无缘…窥见…创世的天机…”

她缓缓低下头，苍白的手指轻轻摩挲著手腕上缠绕的、沾染著暗红污跡的绷带，动作轻柔：

“您…不必自责…”她的声音依旧空灵，甚至悲悯，“…然而…无人…可以阻止…伟大的…涅槃…”

又是一声轻嘆，如同冰泉滴落深潭，在血腥的空气中漾开一圈无形的涟漪。

下一刻！

迪达尔的身影，连同那片悬浮的猩红血矛之林，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无声无息地…化作一片翻涌的、粘稠的暗红血雾！血雾在林间瀰漫、升腾…最终…彻底消散在幽暗的密林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瘫坐在血泊与废墟中的维纶枢机主教…和他身边那尊冰冷的战神神像…以及…一片死寂的…地狱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