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香警告

尼贡地城·冷影城·黑曜石巨门。

终於，那扇象徵著深渊贵族无上权威、沉重如同墓碑的黑曜石巨门，在绞盘刺耳的呻吟声中，缓缓向內开启。如同巨兽缓缓张开了濒死的口。

门后，並非预想中的混乱或反抗。

是沉默。

一种近乎凝固的、带著血腥余温的沉默。

副官泽莫的身影率先出现在门洞的阴影里。他身上的暗影蛛网轻甲布满划痕和乾涸的血跡，脸上沾著菸灰，眼神疲惫而空洞，却带著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他身后，是两列沉默如铁的士兵。士兵们押解著一群被粗糲的深渊藤蔓死死捆缚的人。

最前面的是卫队长拉顿。他早已不復往日的凶悍，魁梧的身躯佝僂著，被两个士兵粗暴地架著。他低垂著头，凌乱的黑髮遮住了脸，只有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压抑的呜咽。

他身后，是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和暗月祭司。他们华丽的袍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脸上写满了惊恐、屈辱和难以置信的茫然。有些人试图挺直腰板维持最后的“尊严”，却被士兵粗暴地推搡著，踉蹌前行。

再后面，是更多的士兵和…衣衫襤褸、面黄肌瘦的平民。他们沉默地跟隨著，眼神复杂，有劫后余生的茫然，有对未来的恐惧，也有…一丝压抑不住的、如同野草般顽强滋生的希望。

泽莫的脚步停在城门洞的阴影边缘。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洞开的城门，投向远处悬音崖上那片沉默肃杀的黑影——那是如同山岳般矗立的罗斯联军。

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里混杂著硫磺、血腥，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崖壁方向的、令人抓心挠肝的肉香残余。这香气，此刻却如同最锋利的讽刺。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併拢，按在自己左胸心臟的位置。一个標准的、属於尼贡军人的抚胸礼。动作有些僵硬，却带著一种破釜沉舟的沉重。

“在下…”他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在死寂的城门洞內异常清晰，“冷影城卫队副官，泽莫…”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某种苦涩的东西。目光扫过身后那些被捆缚的贵族和祭司，扫过沉默的士兵和麻木的平民，最终，重新投向那片沉默的、代表著毁灭与新生的黑影。

“…携全城卫队、士兵…”他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种近乎撕裂的决绝，“…愿降罗斯——！！！”

最后一个字，如同重锤砸落，在空旷的城门洞內激起沉闷的迴响。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拉顿那压抑的呜咽声，显得格外刺耳。

泽莫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闭上眼，似乎在积蓄最后的力量。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光芒，声音带著一种近乎哀求的、却又强撑著最后尊严的嘶哑：

“希望…联军…信守诺言…”他几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顿，“…善待…城內百姓——！！！”

话音落下，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僂，等待著最终的审判。

悬音崖上。

几道身影如同鹰隼般，从崖壁顶端飞掠而下！动作迅捷而矫健，带著一股凛冽的杀伐之气！

齐贝伦元帅的身影率先落地，深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如同战旗。他脚步沉稳，径直走到泽莫面前。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平静地扫过泽莫那张写满疲惫和绝望的脸，扫过他身后那些被捆缚的贵族、沉默的士兵、麻木的平民，最后落在那洞开的、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城门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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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军，”齐贝伦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仁义之师。”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电，扫过泽莫和他身后的士兵：

“除军需輜重，不动冷影城分毫。”

“伤民者，斩。”“扰民者，斩。”“违令者，斩！”

三个“斩”字，如同三道惊雷，带著冰冷的铁血意志，狠狠砸在每一个尼贡人的心头！也砸碎了泽莫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泽莫猛地抬起头！那张疲惫麻木的脸上，瞬间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著，嘴唇哆嗦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元…元帅…大义！大义啊——！！！”他猛地单膝跪地，声音带著哭腔，“我…我带全城百姓…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轰——！！！”

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终於爆发！

泽莫身后，那些原本沉默的士兵和麻木的平民，在短暂的死寂后，猛地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哭泣！

“元帅万岁——！！！”“有救了——！！！”“开仓放粮——！！！”“吃肉——！！！”

狂喜的浪潮瞬间衝垮了所有的恐惧和绝望！士兵们扔掉了武器，平民们相互拥抱、喜极而泣！那张张面黄肌瘦的脸上，第一次绽放出属於“活著”的光芒！

卡洛斯抱著胳膊，金毛在风中晃了晃，看著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笑容：“嘖…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