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也是巧了

“那你人还怪好的唻。”朴实的评价，直接而真诚。

理察隨意地摆了摆手，深紫的身影如同被杉木林的黑暗吸收，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的树影之中，消失不见。

“切…”卡洛斯对著那片空无一人的阴影，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真特么能装逼。”

他裹紧身上单薄的衣服，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著驛站那点温暖的光亮走去。

翌日清晨·驛站马车前

清晨的薄雾笼罩著驛站，空气中残留著昨夜雪后的清冷。马车旁，萨兰贝尔圣女素白的面纱在晨风中微拂。听完昨夜惊险的遭遇，她冰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如此看来，我们在达沃斯所为，终究还是让卢修斯那老狐狸，有所察觉了…”

“哼！”卡洛斯金髮下的脸瞬间涨红，一脚踢飞脚边的碎石，“昨天晚上！没让小爷逮住那红皮疯子！不然，非把他那身红皮扒下来当抹布！”

圣女的目光转向齐贝伦元帅，清冷的声音带著一丝罕见的困惑与探究：

“元帅，我有一事不明。赌博当真如此害人？”

齐贝伦元帅望向远方，沉默片刻，仿佛在记忆中搜寻。他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

“贵族之中，以此为消遣者，不在少数。但多为浅尝輒止，博一时之乐…”

“还有一种！”卡洛斯立刻插嘴，挺起胸膛，小眼睛闪烁著市井的狡黠，“就是小爷我这样的！赌圣！去赌场？那就是去提款！”

“哞…”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点了点，瓮声瓮气地附和，“对…就是…容易被吊起来…”

卡洛斯猛地扭头，金髮甩动，瞪向老马，恼火地挥手：“喂！老马！有时候我真分不清！你是真老实巴交，还是故意装傻充愣专拆小爷台？！”

齐贝伦没有理会两人的拌嘴，继续沉声道：

“然，真正沉溺其中，不可自拔者，谓之『烂赌鬼』。其害甚烈。”他脸庞线条绷紧，“为筹赌资，欺瞒誆骗，摇尾乞怜，无所不用其极。输尽家財，乃至將一族数代心血，毁於一旦。此等惨剧，在贵族圈中，屡见不鲜。”

圣女素白的面纱无风自动，冰蓝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震惊：

“这竟至於此？未免过於耸人听闻…”

“嗨！元帅说的还是体面人！”卡洛斯凑近一步，脸上堆起諂媚又带著几分炫耀的神色，声音压低，如同分享秘闻，“我见过的那些市井赌狗，才叫真恐怖！偷鸡摸狗，拦路抢劫，那都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为了几个铜板，对自己亲爹亲娘，都能下得去手！”

圣女身体微微一震！素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宽大的袖袍！冰蓝的眼眸骤然收缩，仿佛听到了某种顛覆认知的邪恶！

“哞…”马尔科斯巨大的牛眼瞪得溜圆，粗糙的大手挠了挠断角根部，瓮声瓮气地表达著朴素的惊骇，“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这算什么！”卡洛斯来了劲，掰著手指头，绘声绘色地模仿起来。他弓著腰，搓著手，脸上挤出油滑贪婪的表情，声音也变得尖细諂媚：

“…我就亲眼见过一个！那天在赌坊里，输得精光，欠了一屁股债，正愁没本钱翻本呢…”

他模仿著赌徒的语气，突然一拍大腿，声音拔高，带著病態的兴奋，“嘿！您猜怎么著？！也巧！昨儿个！我老娘出门！让一贵族老爷的马车给创死啦——！”他拖长了调子，仿佛在宣布希么天大的喜讯，“赔了老大一笔钱！哈哈！这下，老子又有本钱翻本啦——！”

空气瞬间凝固。

萨兰贝尔圣女素白的面纱下，似乎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身体僵直，冰蓝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噁心，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污秽的言语！

齐贝伦元帅脸庞沉静如水，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声音带著一种见惯世情的沉重与无奈：

“…赌鬼是这样的。人性尽丧。”

“哞嗷——！”马尔科斯巨大的牛躯猛地晃了晃，瓮声嘟囔著，烦躁地甩著头，“哞…听不下去了…听不下去了…”

他巨大的牛蹄迈开，闷头走向马车，仿佛要逃离这令人作呕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