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百花暗涌

就连驾驶位上哼歌的马尔科斯，此刻也瞬间安静如鸡！

斯科特端起果汁，优雅地又抿了一口。在四人身上缓缓扫过，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更深了。

橡木镇…唱？他心中暗忖，看来…这一路上…精彩得很啊…

百城·镀金赌场·內室

镀金赌场深处，一间烟雾繚绕、瀰漫著劣质雪茄和汗臭味的密室里。

几个穿著哨皮甲、肌肉虬结、脸上带著刀疤或刺青的兄弟会打手，如同被抽了骨头的烂泥，横七竖八地瘫在宽大的皮椅里。他们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戾气，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著扶手或桌面，发出沉闷的“噠噠”声。

赌场老板，一个穿著丝绸马甲、油头粉面的胖子，正搓著手，脸上堆著諂媚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各位兄弟！消消气！消消气！咱们这条商业街能有今天的『秩序』…全仰仗兄弟会的各位兄弟鼎力维持！尤其是咱们的金牌打手——”他指向角落里一个如同铁塔般矗立、满脸横肉、胸口纹著一头咆哮灰熊的光头巨汉，“——灰熊比格！连续三年蝉联百商业街『金牌安保』！实至名归！实至名归啊！”

那被称为“灰熊比格”的巨汉闻言，布满横肉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粗壮的手臂抱在胸前，示威般地扫视著房间里的其他人。

然而，房间里的焦点，却不在他身上。

窗边，一个身著熨烫得笔挺的罗斯制式轻甲的年轻人，正背对著眾人，双手负后，如同標枪般挺立。他身形精悍，短髮如钢针般根根竖立。他微微侧著头，鹰隼般锐利的目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冷静地扫视著外面喧囂的商业街。

他缓缓转过身。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个得意洋洋的“灰熊比格”身上，声音不高，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就是半年前，被一个恩维尔来的小紈絝…打得屁滚尿流的『灰熊』比格？”他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幸会。”

“你——！”比格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隨即被暴怒的赤红取代。他巨大的拳头猛地攥紧，骨节发出“咔吧”脆响。但他似乎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有所忌惮，强忍著没有立刻发作，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赌场老板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认识这个年轻人——兰德。百城新任的治安官。据说是从骑士堡前线调回来的狠角色。更是內务大臣奥托爵士的亲信。他赶紧打圆场：“兰…兰德大人！误会！都是误会！比格兄弟他…”

兰德根本没理会赌场老板。他抱著双臂，姿態放鬆地靠在窗框上，目光如同冰冷的剃刀，缓缓扫过房间里每一个面露凶相的打手。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赤裸裸的挑衅：

“这次，奥托爵士调我回来…”他顿了顿，目光最终定格在比格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就是为了…整顿百城这些盘踞多年、敲骨吸髓的…黑恶势力。”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尤其是…某些仗著有靠山，就敢乱收保护费、欺行霸市的…臭鱼烂虾。”

“臭鱼烂虾？！”比格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力量震得桌上的酒杯都跳了起来！他“唰”地一声从靴筒里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伸出猩红的舌头，极其凶悍地舔过锋利的刀刃，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恶狼。

“小屁孩！你他妈骂谁呢？！”比格的声音如同炸雷，“一个小小的治安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知不知道老子们背后是谁？！是帕维尔公子！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旁边一个小弟似乎想提醒比格什么，欲言又止，眼神惊恐地瞟了瞟比格手里那把匕首——他早上出门踩了黄金，就是用这把匕首…抠的鞋底…还没来得及擦…

兰德看著比格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以及他舔刀的动作，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闪过一丝看跳樑小丑般的…讥誚笑意。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仅仅几个呼吸之后——

密室那厚重的橡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

兰德治安官，如同没事人一般，姿態轻鬆写意地走了出来。他拍了拍轻甲上並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从容不迫。门外，他的副官洛特——一个面容青涩的年轻人，手里捧著一把顺来的生米——早已等候多时。

兰德看都没看洛特，极其隨意地打了一个手势——那是军中代表“清理完毕”的暗號。

洛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从腰间解下一个磨得发亮的金属小酒壶，递了过去。

兰德接过酒壶，拧开盖子，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他隨手將酒壶揣进怀里，动作自然流畅。

他迈开脚步，朝著赌场外走去，声音不高，带著一丝冰冷的命令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那个恩维尔来的小紈絝…齐贝伦·维尔…要到了。督战元帅？哼。”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去…『欢迎』一下。”

他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穿过喧囂的赌场大堂，身影消失在门外刺眼的阳光中。

厚重的橡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赌场的喧囂，也隔绝了密室內那一片狼藉的景象和此起彼伏、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痛苦呻吟与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