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岩机的轰鸣声从导流洞深处传来,震得整个山体都在颤抖。林胜利踩著湿滑的碎石,一步步走向掌子面。头顶的安全帽上,冷凝水珠不断滴落。

洞內的空气像一碗浓稠的石灰汤,吸进去的每一口都带著砂砾感,刮擦著喉咙和肺叶。手电光在粉尘中只能照亮一团浑浊的光晕,能见度不到三米。

杜兴国跟在身后,额头上满是汗珠和尘土的混合物。他用袖子擦了擦脸,留下一道泥痕。

“林工,再这样下去,工人们的身体都要垮了。”

林胜利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著掌子面的情况。岩层破碎,裂隙发育,每一锤下去都是灰尘飞舞。

“昨天夜班,小李咳得厉害,差点背过气去。”杜兴国的声音透著担忧,“苏医生今天又送走了三个人去医院。”

一阵刺耳的钻孔声停下,掌子面的工人们纷纷后退。爆破准备开始了。

林胜利和杜兴国迅速撤离到安全距离外。洞口处,几十名工人聚集著,每个人的脸上都蒙著厚厚的灰尘。

“轰——”

沉闷的爆破声从洞內传来,紧接著滚滚浓烟从洞口涌出。烟雾中夹杂著刺鼻的火药味和石灰粉味,让人喘不过气来。

工人们习惯性地掏出毛巾捂住口鼻,但效果微乎其微。有几个年轻工人剧烈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

老王从人群中走出来,脸上的皱纹里积满了灰尘。他朝地上啐了一口,痰中带著明显的黑色颗粒。

“这鬼地方,连口新鲜空气都吸不到。”

其他工人纷纷附和。抱怨声此起彼伏,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林胜利默默计算著时间。从爆破到能够进洞作业,至少需要等待三个小时。如此算来,一个循环下来要十二个小时,月进尺不到五十米。

这样的进度,別说在汛期来临前完成导流洞贯通,就是完成一半都困难。

何卫东这时从办公区走过来,手里拿著一个记录本。他扫了一眼现场的情况,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

“小林,这个月的进度报表我看了。”他翻开记录本,“四十八米,比计划少了一半多。”

林胜利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继续观察著洞口的烟雾扩散情况。

“我早就说过,超前的技术只能解决局部问题。”何卫东的声音越来越大,“到了主体施工,还是要靠我们几十年总结的'慢工出细活'的老办法。”

杜兴国心中怒火中烧:放他娘的屁!要不是林工解决了边坡问题,现在连洞口都进不来,他还有脸说风凉话!

但他强忍著没有发作,只是紧握双拳。

何卫东见林胜利不说话,更加得意:这小子终於碰壁了!看他还怎么装高深!

“当然,前期的边坡处理確实了不少时间。”何卫东假意客观地分析,“但现在进度跟不上,我们得想想办法了。”

他这话的潜台词很明显——林胜利前期的方案耗时过多,现在拖了后腿。

围观的工人们面面相覷,不知该说什么。他们既感激林胜利解决了边坡的安全问题,又为现在的缓慢进度感到焦虑。

林胜利终於转过身来,眼神平静如水。

“何总工,您说得对。现在確实需要想办法。”

何卫东以为林胜利要服软,心中暗喜。

“我向张经理申请,成立'钻爆法工艺优化攻关小组'。”林胜利的话让何卫东一愣,“一个月內,將月进尺翻一番。”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翻一番?那就是一百米!在这种恶劣的地质条件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何卫东回过神来,心中暗笑:这小子是疯了吗?自己往绝路上走!

“小林,你可要想清楚。”他假装关心地提醒,“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我很清楚。”林胜利的声音坚定不移,“如果完不成,我自请处分。”

又是一个军令状!

杜兴国心中既敬佩又担忧。林工的胆识让人佩服,但这次的挑战实在太大了。

当天下午,林胜利就找到了张振学。

“张经理,我需要成立一个攻关小组。”

张振学正在审批文件,听到林胜利的话,抬起头来。

“小林,你確定吗?何总工刚才来匯报,说进度確实有问题。”

“正因为有问题,所以要解决。”林胜利拿出一份详细的方案,“我有信心在一个月內,让月进尺达到一百米。”

张振学接过方案,仔细翻看。上面密密麻麻记录著各种数据和分析。

“你这是要对钻爆法进行全面改革?”

“不是改革,是优化。”林胜利纠正,“核心技术不变,但要在工艺流程上精益求精。”

张振学沉思良久。林胜利在边坡处理上的成功,给了他很大信心。但这次的挑战更大,风险也更高。

“好,我同意。”张振学最终点头,“但有一个条件——绝对不能出安全事故。”

“保证完成任务!”

攻关小组很快成立,由林胜利任组长,杜兴国任副组长,抽调了项目部最精干的钻爆人员。

第一次会议就在洞口的临时会议室召开。

“第一项改进,强制推行湿式凿岩。”林胜利开门见山。

老王皱起眉头:“湿式凿岩?那不是增加工作量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类型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