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孝庄则频繁召见蒙古科尔沁部的使者,借著商议和亲事宜,悄悄加固娘家势力。
多尔袞看在眼里,却只能装作不知——他还需要用庄妃的名义安抚蒙古部落,更不能在此时与尚未亲政的小皇帝撕破脸。
深夜的摄政王府,多尔袞独自对著多鐸的画像饮酒。
烛火摇曳中,他仿佛看到弟弟笑著说“哥,江南的锦绣江山,咱们一起坐”。
这些年他靠著正白旗与镶白旗的铁盟压制宗室,靠著杀伐决断震慑朝堂,可如今多鐸这根最硬的支柱塌了,济尔哈朗的镶蓝旗蠢蠢欲动,小皇帝的眼神越来越冷,连自己亲手提拔的將领看他的目光都多了几分犹豫。
嬴,需要嬴来解决一切。
输了,你的地位就要被质疑。
这一次,多尔袞输大了。
若是多鐸活著回来,安全撤军都未必会让自己如此被动。
酒杯坠地,多尔袞摸著隱隱作痛的腰疾,却是感觉心中烦躁。
多尔袞也知道当务之急就是立威,就是固权,可是哪里有那么容易,立威需要胜仗,固权需要人心,如今疫情未消,兵力折损,那些被他压下去的反对声浪,不过是暂时蛰伏罢了。
又过了一个月,多尔袞这才强撑病体,亲自接管镶白旗事务,將多鐸的部眾分给其子多尼,又追封多鐸为“懋德修道广业定功安民立政诚敬义皇帝”,以帝王礼厚葬。
这是清初异姓王从未有过的殊荣。
也是要安抚镶白旗!
可私下里,多尔袞的咳嗽日渐加重。
多鐸不仅是他的弟弟,更是平衡八旗势力的关键棋子。如今镶白旗群龙无首,济尔哈朗的镶蓝旗蠢蠢欲动,顺治帝的亲信开始渗透朝政。
他不得不暂缓对南明的攻势,將半数精锐调回京畿,昔日“摄政王一言九鼎”的威势,悄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该死的张牧!”多尔袞咒骂起来。
紫禁城的角楼刚敲过三更,摄政王府的书房仍亮著灯火。
理藩院递上的急报在烛火下泛著冷光:镶白旗旗主多尼的亲兵与正白旗牛录因牧场分配拔刀相向,江南士绅联名请求暂缓加征粮税,连蒙古科尔沁部都以“草原疫病”为由推迟了援军入境。
“王爷,镶蓝旗郑亲王在外求见。”亲卫的通报打断了多尔袞的沉思。
多尔袞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强打精神道:“让他进来。”
济尔哈朗进门便直截了当:“王爷,多鐸的灵柩已过黄河,镶白旗那群娃娃快扛不住了。再不想办法,咱们在江南的防线怕是要自己散了。”
多鐸自焚,他的灵柩也就是衣冠冢。
而后,济尔哈朗他將一份奏摺推到案上,上面密密麻麻列著各旗损失:正蓝旗折损三成,镶白旗精锐殆尽,鰲拜旧部在镶黄旗中蠢蠢欲动。
多尔袞抓起奏摺狠狠拍在案上,墨砚里的墨汁溅了满桌:“一群废物!当年跟著太祖爷打萨尔滸的时候,何曾怕过这点风浪?”
话虽狠厉,他却清楚济尔哈朗说的是实情——半年內连丧豪格、多鐸两位旗主,八旗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依王爷之见,该当如何?”济尔哈朗反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多尔袞沉默良久,手指划过舆图上的长江:“传我令,武昌以东所有驻军后撤至九江,凭长江天险设防。告诉勒克德浑,把重庆丟了不怪他,但若守不住荆州,提头来见!”
这道命令等於承认了张牧对四川的控制,济尔哈朗挑眉道:“就这么让给张牧?”
“不然呢?”多尔袞冷笑:“现在派兵去爭,是让镶蓝旗还是正黄旗去填窟窿?”
济尔哈朗正要说话,多尔袞却话锋一转,“郑亲王,江南防务就拜託你了,烦请郑亲王坐镇南京。南京城的税银,你镶蓝旗先支用三成,不够再跟我说。”
济尔哈朗瞳孔微缩——这等於把江南財赋的实权分了他一杯羹。
他瞬间明白了多尔袞的用意,拱手道:“王爷放心,老臣定保江南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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