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鐸站在高坡上望著他们远去,直到身影消失在山林尽头,才缓缓鬆了口气,对身旁亲卫道:“传第二道令……”

片刻后,大营各处响起號角声。传令兵纵马穿梭,高喊著王爷的命令:“绿营、民夫、辅兵听著!王爷有令,许尔等自行突围,或投明,或返家,概不追究!”

这道命令让混乱的大营瞬间安静,隨即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绿营士兵们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几日还因逃兵斩了百余人的王爷,竟会放他们走?

“是真的!”一个刚从八旗兵那里確认消息的绿营小旗手喊道,“王爷说了,咱们可以降张牧,也可以回湖广老家!”

人群瞬间炸开。

有人哭著跪地磕头,有人转身就往江边跑,更多人则涌向存放乾粮的营帐,爭抢著最后一点食物。

多鐸派来的八旗监视兵只是冷眼旁观,只要没人衝击精锐撤退的路线,便任由他们哄抢奔逃。

“王爷,真要放他们去投张牧?”亲卫忍不住问道。

多鐸望著混乱的人群,嘴角扯出一抹惨澹的笑:“不放又能怎样?留著他们,要么染上痘疫拖垮咱们,要么譁变把咱们都拖下水。散了,至少能给张牧添点麻烦——他要收编这些人,就得力气防疫,总好过让他们死在咱们营里。”

当日午后,多鐸下令点燃“染病区”。

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將数百顶营帐与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吞噬,浓烟如黑云般遮蔽了半个天空,形成一道天然的隔离带。

空气中瀰漫著焦糊味,却奇异地压下了营中的恐慌——活著的人都知道,王爷这是要断后路了。

“破坏渡口,炸掉石桥!”多鐸的命令接连传出。

清军士兵在撤退路线上埋下炸药,將长江边的渡口船只付之一炬,又炸毁了通往湖广的三座石桥,只留下陡峭难行的山道。

“王爷,该走了。”亲卫扶著几乎虚脱的多鐸,身后只剩下不到两百名亲兵。

多鐸最后望了一眼燃烧的大营,又望向南岸重庆城的方向,那里隱约可见“大西”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他咳出一口血沫,染红了胸前的甲冑:“走……回湖广……”

亲兵们抬著简易的担架,护送著多鐸沿山道向东撤退。

身后,是仍在燃烧的大营和四散奔逃的绿营士兵,前方,是未知的命运与漫长的归途。

而在长江南岸,张牧正站在瞭望塔上,望著北岸冲天的火光。

冯双礼快步上来:“陛下,清军精锐已突围,绿营散了,他们还烧了染病区,炸了石桥。”

张牧拿起千里镜,看著北岸山道上零星的人影,淡淡道:“多鐸倒是个狠人,为了保八旗,连脸都不要了。”

“那咱们追不追?”赵勇问道,眼中仍有战意。

“不追。”

张牧放下千里镜:“传令刘体纯、袁宗第,只在江边接应降兵,別进山。多鐸留了隔离带,又炸了桥,就是怕咱们追。咱们犯不著冒险,把这些降兵安置好,种痘、隔离,才是正经事。安排一些巡逻队,看看能不能找到多鐸!”

这会儿,张牧倒是没打算追杀清军。

自己的战略核心就是“解围重庆、巩固防线”的核心目標,强行进攻属於画蛇添足,如今,清军牵制重庆、南北夹击的核心战略已彻底破產,自己不需要再去冒险了。

当务之急,最需要做的就是巩固防线、招降溃兵、整合夔东资源,为长期抗清积累实力。

其次,天通过飞沫、接触快速传播,多鐸大军已成为移动的疫区,士兵尸体、营帐、甚至武器都可能携带病毒。

若是自己派大军跟清军开战,极易导致己方士兵感染,即便全军已种牛痘,也不行,牛痘的保护率並非 100%,牛痘接种存在一定失败率,且大规模接触疫区可能引发变异病毒传播。

万一变异了咋办?

而且,自己现在不具备实力杀进湖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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