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內瞬间忙碌起来,將令一道道传向各营。
此时的长江北岸,清军果然如张牧所料,正陷入瘟疫与溃散的双重混乱。
而更加要命的是,张牧这边来偷袭了。
赵勇的轻骑如尖刀般插入清军侧翼,他们避开大队人马,专找落单的輜重队下手。
一支押送药材的绿营小队刚在山道旁歇脚,就被骑兵衝散,士兵们见是大西军,本就慌乱,又听闻“降者免死”,竟有大半扔下兵器跪地投降。
赵勇命人將降兵集中看管,就地焚烧染病者接触过的药材,只带走未开封的火药与战马,呼啸著向下一处目標奔去。
江面上,刘体纯与袁宗第的水师快船如离弦之箭,借著川江急流突袭清军船队。
袁宗第亲自率船撞向一艘运粮船,夔东士兵跳上甲板时,清军士兵竟无一人反抗——不少人脸上已冒出痘疹,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
“降者站左边!”袁宗第大喊,船上立刻有一半人瘫软在地,举手投降。
他们將缴获的粮食搬上快船,一把火点燃空船,浓烟滚滚中,快船顺流而去,只留下满船哀嚎。
沿途的清军溃兵看到粮船被焚、輜重被夺,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有人听说“重庆能种痘保命”,竟不顾八旗兵的阻拦,朝著长江南岸游去,却被冯双礼的水师拦截,乖乖接受隔离。
消息传回清军大营,勒克德浑气得拔剑砍断案桌,却连派援兵的力气都没有,能调动的士兵要么染病,要么早已逃亡。
多鐸从昏迷中挣扎醒来时,帐外正传来绿营士兵的哭嚎与八旗兵的喝骂,脖颈上的痘疹火辣辣地疼,却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勒克德浑……”他哑著嗓子唤道,声音因高烧而嘶哑。
帐帘被猛地掀开,勒克德浑带著一身寒气闯进来,甲冑上还沾著血污:“王爷!您醒了?绿营那边快压不住了,有几个营的士兵要衝营!”
多鐸挣扎著坐起身,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態的潮红,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慌什么?传我令……”
他咳了几声,指著帐外,“让镶白旗、正黄旗的马甲集合,凡没出痘、没发热的,立刻备马!”
勒克德浑一愣:“王爷要弃营?”
“不弃营等著全死在这儿?”
多鐸狠狠捶了下榻沿,牵动痘疹疼得倒抽冷气:“告诉他们,本王亲自断后,让精锐先撤,谁敢乱了队形,斩!”
这话如惊雷落地。
勒克德浑虽知此乃下策,却也明白再拖下去就是全军覆没,当即抱拳:“末將这就去办!”
半个时辰后,大营中央的空地上,三千余名八旗精锐列成严整的方阵。
他们皆是未染病的壮汉,甲冑鲜明,战马喷著响鼻,只是脸上难掩惊惧。
多鐸也被亲兵搀扶著站上高坡,也不敢靠近,只能嘶哑的吼道:“弟兄们!天是天灾,不是咱们打不过!现在,你们隨勒克德浑將军先走,回湖广,回京师!本王在这儿盯著,保证没一个疫鬼能追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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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下腰间的镶白旗旗主令牌,扔给勒克德浑:“持此令,沿途清军皆受你调遣,谁要是敢挡路,以通敌论处!”
八旗士兵望著高坡上满脸痘疹却依旧威严的王爷,忽然齐声吶喊:“愿隨王爷同生共死!”
“混帐!”
多鐸厉声喝骂,“你们的命是用来杀明狗的,杀大西狗的,不是填疫坑的!现在就走,这是军令!”
他拔出腰间弯刀,刀尖直指东方:“告诉睿亲王,多鐸没给八旗丟脸,只是天不佑我!”
勒克德浑单膝跪地,將令牌举过头顶:“末將定不负王爷所託!”起身翻身上马,长剑一挥,“镶白旗,跟我走!”
三千精锐马蹄声震地,如一股黑色洪流衝出营门,沿著山道向东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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