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长江北岸,清军大营已如沸水般混乱。
多鐸的中军大帐被层层封锁,帐內烛火摇曳,映著他烧得通红的脸。
此时此刻多鐸整蜷缩在榻上,浑身滚烫,意识模糊中只觉得皮肤下有无数虫子在爬,忍不住想去抓挠脖颈上冒出的红痘,却被亲卫死死按住。
“王爷!不能抓!”
亲卫急得声音发颤,帐內瀰漫著一股草药与脓液混合的腥气。
隨军郎中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刚诊完脉,多鐸的背上、手臂已布满黄豆大小的痘疹,有的已经破溃流脓——这是天重症的徵兆,必死无疑。
三天前,多鐸还在为撤军之事怒骂勒克德浑“废物”,下令加速东撤,儘快返回湖广休整。
可从昨日起,他突然发起高烧,军医只当是风寒,开了几副汤药便草草了事。直到今早,当脖颈上冒出第一颗红痘时,多鐸才惊觉不对,可一切都晚了。
“水……传勒克德浑……”多鐸的声音嘶哑如破锣,他知道自己染上了天,更知道这病意味著什么。
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喧譁,他隱约听见士兵的哭喊、兵器的碰撞声——瘟疫已经在营中爆发,绿营士兵开始溃散,八旗兵也人心惶惶,没人敢靠近中军大帐。
重庆府衙內,新的密报很快送到。
情报司主事快步上前,声音难掩兴奋:“陛下!清军大营彻底乱了!探子看到多鐸的大帐被严密看管,营中不断抬出尸体,士兵四散逃亡,有人亲眼见八旗兵身上出痘!”
“果然如此。”
张牧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划过湖广至重庆的长江水道:“多鐸染上了。”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著一种运筹帷幄的篤定。
刘体纯与袁宗第对视一眼,心中再无半分疑虑。
他们原本还担心重庆会重蹈夔东瘟疫的覆辙,此刻见张牧早有准备,连天都能预防,更觉投诚之路走得没错。
袁宗第拱手道:“陛下深谋远虑,末將愿率部沿长江巡逻,协助防疫,绝不让疫气传入四川!”
张牧点头:“好。你们熟悉水路,正好与冯双礼的水师配合,设立三道检疫线,凡从湖广来的人,无论军民,一律隔离十日。太医院会派痘医隨行,若有降兵愿归降,且未染病者,可给他们种牛痘——这牛痘之法,往后也要教给夔东的百姓。”
刘体纯拍马屁道:“陛下,不仅能打仗,更懂保民之术,跟著陛下,咱们十三家的百姓总算有盼头了。”
张牧摆摆手,话锋一转,目光陡然锐利:“这些话以后再说,清兵大乱,传朕命令,立刻发动袭扰!”
眾人皆是一振。
张牧站起身,指尖重重划过长江北岸:“赵勇,率三千轻骑沿江北岸游击,专挑清军落单的粮队、溃兵下手,烧其輜重,夺其战马,但切记不可深入疫区,见好就收!”
“末將领命!”赵勇抱拳,眼中燃起战意。
张牧又看向刘体纯与袁宗第:“二位將军熟悉夔东水路,率本部水师顺流而下,在涪陵至宜昌段袭扰清军船队,重点拦截他们的药材、粮草船,不必恋战,得手后立刻返航,沿途撒下告示——『降者隔离种痘,保你性命』!”
刘体纯与袁宗第对视一眼,齐声应道:“末將遵令!”
他们深知此刻袭扰的价值——清军遭天肆虐,正是最混乱的时候,稍加点火便能让其彻底溃散。
“冯双礼!”张牧转向水师统领,“你率主力水师在铜锣峡待命,接应赵勇与刘、袁二位將军,同时严防清军溃兵冲关,所有靠近重庆的船只一律拦截检疫!”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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