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州城墙之上，风卷著旗帜猎猎作响。
绿营兵周显正站在垛口前，望著远处尘土飞扬的来路，脸色惨白——探马回报，张牧的大军已过涪陵，正朝著万州疾驰而来，前锋离城不过十里。
“將军，怎么办？咱们城里就八百兵，八旗兵只有一百多，咱们，咱们，真的要跟大西对著打么？……”副將颤声问道。
周显还没答话，城墙上的八旗兵已炸开了锅。
为首的百夫长拔出长刀，嘶吼道：“慌什么！咱们是镶黄旗的勇士，就算战死也不能投降！张牧反贼敢来，老子就用炮弹轰碎他！”
他话音刚落，人群里突然挤出几个八旗兵丁。
为首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道：“扎木茶，別这么大火气。”
扎木茶看到这个男子不由得微微一愣：“你是亚拖？你，你不是被俘虏了！”
亚拖也不多说废话：“我前些日子刚在铜锣峡当了张牧的俘虏，后来被释放了，你看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
百夫长一愣：“你是……你这是被放回来了？”
“嗨，陛下说了，愿回家的发路费，愿留下的给活路，我这不就跟著弟兄们回万州了嘛！”
那汉子指了指身后几人：“他们都是被释放的弟兄，张牧待人真不赖，顿顿有粮，伤了还给治，你看，这个情况，咱们还有必要挣扎么？我看，不如乾脆一点，我们直接投降算了，放心，张牧不杀人！”
“你……你们敢通敌？”扎木茶亚拖怒不可遏，挥刀就要砍。
“別啊！”
亚拖灵活躲开：“扎木茶，不要拼了，咱们统共也就是百来人，摸良心说，咱们能嬴吗？”
扎木茶呆了呆，嘴巴一开一合，想要说，什么根本打不贏，我听不懂之类的话。
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是仅仅闭合了。
援军还没到。
自己在这里，简直就是找死。
城墙上的骚动越来越大，绿营兵看著八旗兵动摇，也开始交头接耳。
周显看著军心涣散，额头冷汗直冒，正想喝止，却见一个亲兵匆匆跑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周显脸色骤变，连忙跟著亲兵下了城楼。
城门內侧的隱蔽角落里，刘文善正等著他。见周显过来，刘文善开门见山：“周大人，別来无恙？上次借你的粮草，用得很顺手。”
周显又惊又怒：“是你！你怎么混进城的？”
“这你就別管了。”
刘文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著一丝玩味：“我来是想问问周大人，上次我拉走五千石粮草，你上报清廷了吗？你猜朝廷会怎么炮製你？『通敌纵寇』『玩忽职守』，隨便一条都够你掉脑袋了吧？”
周显身子一僵，脸色惨白——这正是他最担心的事。
草，换了一个满人可能就没事儿了，关键是自己……
草……
周显就感觉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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