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速之客

杨过赶紧收回目光，那妖媚欲滴的双眼，似是要硬生生把自己掰弯。

他强行压下激动，屏息凝神，目光转而死死锁住那担架，等待著即將到来的风暴。

他注意到绿萼的手在微微颤抖，显然內心也正承受著巨大的恐惧和压力。

就在这气氛紧张到极点，公孙止正准备继续婚礼仪式之时。

“嘿嘿嘿嘿~”

一阵突兀又戏謔的怪笑声陡然从大厅门外传来，声音苍老却充满活力，与现场的凝重截然不同。

笑声未落，一个白影如鬼魅般，“嗖”地一声窜了进来，身法快得惊人，带起一阵微风，吹得烛火摇曳。

来人鬚髮皆白，却满面红光，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与淘气，不是老顽童周伯通又是谁？

杨过心中又是一震：周伯通？

他以为这老顽童那天在谷中闹了一场，偷吃了丹药、捉弄了弟子之后，早已觉得无趣，拍拍屁股离开了。

毕竟之后两天，谷內確实风平浪静，再没听到什么关於他的动静。

没想到在这最紧要的关头，他竟又冒了出来！

周伯通双手叉腰，直接蹦到厅堂中央，指著公孙止的鼻子就大声嚷嚷起来，声音洪亮，盖过了所有窃窃私语：

“公孙小儿！羞也不羞！羞也不羞！你还真打算不要脸了啊！”

他一边说，一边做著夸张的鬼脸，在大厅中间踱步转圈：

“瞧瞧你，头髮都快白了，皱纹都快能夹死苍蝇了，年纪都能当人家小姑娘的爹了！还在这里穿著大红袍子，拜堂成亲？老不知廉耻！我老顽童虽然贪玩，却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你这不是明抢吗？嘿嘿，真是笑死人啦！”

这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宾客们面面相覷，想笑又不敢笑，气氛尷尬无比。

公孙止精心维持的威严场面，被周伯通几句话撕得粉碎。

公孙止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

周伯通的去而復返已在他意料之外，这番当眾的羞辱更是让他怒火中烧，他强压下立刻动手的衝动，厉声喝道：

“周伯通！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我与秋儿乃是两情相悦，她自愿嫁与我为妻，何来『强娶』一说？此乃我绝情谷內务，岂容你一个外人置喙！”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试图挽回顏面，目光却阴冷地扫过周伯通，心中已动了杀机。

“自愿？呸呸呸！”周伯通跳著脚，指著被红绸牵著、毫无反应的新娘。

“你当我老顽童眼睛瞎啦？你把新娘子弄得像个木头人，这叫自愿？嘿嘿，你若是解了她的穴道，若这小姑娘还愿意嫁给你，我老顽童就倒立著走出这绝情谷，再给你磕三个响头！”

他这话说得在情在理，不少宾客虽不敢出声，却也暗自点头。

“放肆！”公孙止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周伯通，我敬你是前辈，一再容忍，你莫要得寸进尺！再敢扰乱婚礼，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想怎么不客气？”周伯通来了兴致，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是不是要打架？好啊好啊！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你的那个什么渔网阵还挺好玩，还有没有新样？快快快，使出来给我老顽童瞧瞧！”

他完全把一场严肃的衝突当成了好玩的游戏，围著公孙止转起圈来，时不时还伸手去扯一下公孙止的大红喜袍，嘴里嘖嘖有声：“这料子不错，就是穿在你身上可惜了咯......”

公孙止气得浑身发抖，再也维持不住那偽装的风度。

他与周伯通一个暴跳如雷，一个嬉皮笑脸；一个色厉內荏，一个浑不在意，就在这婚礼大厅之上，你一言我一语地激烈爭吵起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剧所吸引，无人再留意那被抬进来的、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的“陌生老人”。

而此刻，那“老人”覆盖在衣袖下的乾枯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站在担架旁的公孙绿萼，脸色更加苍白了，她紧紧攥著自己的衣角，目光复杂地望向正在与周伯通爭吵的父亲，眼中交织著恐惧、决绝和一丝深藏的悲哀。

而此时，公孙绿萼不知所措之下，目光在大厅里扫视，最后落在角落的杨过身上。

杨过先是屏住呼吸，然后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该自己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