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熬筋透骨鸡未鸣!整劲初成三更火!
“难道……教习是想劝退我?怕我吃不住这份苦,误了前程?”
陈崢反覆咀嚼著那句话,心中瞭然。
人家是念著旧情,怕他这个穷小子,为了一口虚无縹緲的武饭,把正经活路都耽搁了。
可……在这津门卫的窝棚里扑腾,又能有甚出息?
成天望著那冒黑烟的烟囱,听著厂子里机器响,隨风往耳朵钻?
就在这灰濛濛的天地里,无声无息地烂掉?
“凭嘛?!”
一股无名火突地窜起,烧得他口乾舌燥。
外头世道乱鬨鬨,洋人的轮船在海上横衝直撞,天上的飞机嗡嗡怪叫。
凭什么他就得认命?
他狠狠啐了一口,將翻腾的千言万语死死憋回肚里。
所有的不甘、愤懣、渴望,最终都凝聚成一个字,在嘴边吐出:
“干!”
他心念一定,再不犹豫。
左脚前踏半步,右脚后撤,沉肩坠肘,腰胯缓缓向下坐去。
正是三才式。
这一次,他不再只想著站稳。
而是將全部心神沉入体內,细细体会。
脚下生根。
脚掌五指死死抠住,想像两脚如同老树盘根,扎入地底。
沉坠之力自脚底升起。
腰如磨盘。
尾閭內收,命门微鼓,腰腹缓缓转动,宛如磨盘。
沉坠之力传到腰间,开始有了拧转之意。
节节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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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上提,自腰脊发力,如蛇蠕动。
劲力沿著脊椎向上。
过肩、走肘、达腕、透指!
然后向下。
沉胯、贯膝、压踝、透足!
“呃…!”
酸、胀、麻、痛,瞬间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仿佛全身筋骨都在被强行拉扯!
这感觉比单纯站桩痛十倍!
尤其腰胯之间,像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又烫又硬。
逼得他浑身打颤,汗出如浆。
陈崢牙关紧咬,腮帮子鼓起老高,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
他死死守住心神,一遍遍默念三才式的要诀。
“脚下生根腰作轴…节节贯通…劲走毫釐…”
意念死死锁定在腰胯拧劲上。
渐渐地,痛楚深处,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
腰胯那处的僵滯,似乎被持续意念拧转,微微鬆动了一丝。
一丝微弱的热流,从腰眼生出,如线向上,沿著脊背攀爬了一小段。
向下顺著大腿沉坠了几分。
筋骨初得牵引,整劲微现端倪。
陈崢心头剧震!
虽然只是一丝,但方才站桩时,那种劲力涣散的感觉,竟然淡薄了少许!
身体里,第一次隱隱约约出现了条若有若无的线,试图將散落之力串起来!
“这就是…『整』?”
陈崢浑身被汗水湿透,却感到热力在筋骨深处萌发。
那身僵硬死板的筋肉,仿佛被这微弱热线,刺穿了一丝缝隙,透出点活气。
这点活气,像土里钻出的嫩芽,细弱,却有股韧劲儿。
它不停歇,顺著陈崢意念催逼,沿著那丝缝,缓缓向脊背深处渗进去。
渐渐地,他后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像沉睡多年的老锁,被活气轻轻一触,锁芯咔噠一声响。
他能清晰感到,自颈后大椎骨往下。
一节节脊椎骨,原本像散落算珠,串了起来。
粗韧大筋,裹住骨节,扎进两边的肉里。
骨、筋、肉这三样东西,不再散乱。
像被大手捏拢,渐渐显出点浑然!
更奇的是,隨著他气息吞吐,后背深处竟然发出极细簌簌之声。
就像有无数小活物,在筋络骨缝里蠕动。
这蠕动不疼,反带得僵死的筋肉一松一紧,竟跟著呼吸有了起伏气韵!
“嗯?”
陈崢心头一动,这才发觉,先前钝刀子割肉般的痛楚,不知何时已褪去了一层。
站在这桩里,非但不煎熬,反觉僵木渐消,气血渐活,轻鬆起来。
具体一点,像是冻僵的肢体,浸进了温水。
想那先前站桩,不过仗著整劲底子,硬抗铁尸开筋之法。
不到一炷香工夫,就摇摇欲坠。
虽然咬牙死撑到两个时辰,但浑身也像是散了架。
可如今。
陈崢非但没倒,反觉筋骨深处,一股绵长热力,汩汩涌出,支撑熬炼,越发持久。
这番功夫,宛如铁匠反覆捶打顽铁,汗流尽了,筋骨里却熬出了真火!
“练功如熬药,火候到了,苦味里自能品出回甘。越熬,筋骨越透!”
窄小的棚屋,闷热如蒸笼,陈崢却浑然不觉。
他闭目凝神,细细体味身体里那点微妙变化,心头如饮醇酒。
那淤在血肉之中的僵硬之气,正给熬炼火头一点点化开。
鬆快通透之意,简直是前所未有,从筋骨深处瀰漫开来。
就像一具蒙尘多年的木偶,关节榫卯间的积垢给刮磨乾净,终於能灵活地动上一动了!
压下念头,唤出道书。
其上字跡跳动。
【熬筋松滯,透骨活筋,通整归元】
【站桩两时辰:三才式(3/10);劲走毫釐(2/15)】
【整劲+20】
【功力:整劲(31/100)】
“已经三分之一了,算是整劲小成......”
陈崢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自此一夜无话。
翌日。
天刚麻亮,鸡还未叫。
陈崢一睁眼,只觉浑身鬆快。
昨日练功的酸楚,竟消了大半,浑身舒坦。
他沉下心,內里似有感应。
脐下丹田那团暖烘烘的气,像颗刚醒的种子,比昨日又壮实了些。
“苦没白吃,丁师傅的路子,硬是要得!”
陈崢心里念了一句。
一夜好睡,精气神都养足了,昨日的疲累没积在肉里。
他记得武馆的师傅说过,普通人头回站桩,隔天能疼得下不来炕。
更別提,丁师傅一上手就这般狠辣。
“好在这道书加持过的『三才式』,真真不凡!解乏提神,蓄养精神。”
陈崢不禁感慨,收回思绪。
隨后,他翻身下炕,手脚麻利。
屋里静悄悄,大哥早出了门。
阿弟还在睡觉。
想来是昨天卖报累著了。
陈崢眸光收回,看向炕沿上。
上面撂著两个豁边瓷碗。
碗底汪著浑汤。
他抄起灶台上,一块杂合麵饼子,掰了一半,放进碗里。
又探手从吊在房梁下的苇篓里,抠出块黑黢黢的臭豆腐。
就著那点咸气,把泡得半软不硬的饼子渣,连汤带水扒拉进嘴。
很快便囫圇咽下。
肚子里有了底,却还觉著空落落的。
“练功耗力,往常这些能顶半天,如今像塞了牙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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