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的能力,就是最硬的介绍信!
夜色,沉沉地压在窗户上。
林姝从冰冷的水泥地上站起来,动作很慢,每一个关节都在酸痛,发出无声的抗议。
她走到桌边,拿起那串黄铜钥匙。
三把。
金属的凉意顺著指尖。
她没有鬆手,反而將钥匙攥得更紧,直到那稜角分明的边缘在掌心硌出浅浅的红痕。
靠男人施捨的票证不行,靠“陆团长家属”这个虚名更不行。
她需要钱。
能让她挺直腰杆,能让她买下奶粉和尿布,能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拥有选择权的现金。
那笔三百多万的谈判,按照国际惯例,她至少能拿到千分之一的佣金,三千块。
这个人均月工资只有三四十块的年代,这是一笔足以砸晕任何人的巨款。
可她不能去要。
一个刚隨军的、身份不明的“家属”,上躥下跳地去跟军方领导討要奖金?
那不是功臣,是疯子,是居心叵测的投机分子。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名正言顺的,让她站到台前的契机。
胃里又是一阵翻搅。
林姝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海风立刻灌了进来,带著一股新鲜的咸味,吹散了屋內的沉闷,也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她需要走出去。
不是去閒逛,而是去侦查。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林姝就起来了。
她从那个旧帆布包里,翻出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没有补丁的白衬衫和一条蓝布长裤。
镜子是没有的,她就著窗户玻璃上模糊的倒影,將头髮仔细梳理好,在脑后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
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亮而平静。
她推开门。
走廊里已经有了动静。对门的张嫂家,传来了锅铲碰撞的声响和男人含糊的咳嗽声。
林姝没有打招呼,只是微微低著头,脚步放得很轻,侧影单薄。
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家属院的清晨,充满了各种声音和视线。
她能感觉到,当她走过时,那些正在水龙头下洗衣、刷牙的军嫂们,投来的或好奇、或审视、或轻蔑的目光。
她一概不理,目不斜视地穿过这片由人情和是非构成的小小丛林。
她的目的地,是镇上的邮局。
她需要寄一封信,给原主在沪市唯一还能联繫上的、同在大学读书的堂弟。
她需要通过他,了解父母那边的真实情况,以及打探那场“意外”背后的蛛丝马跡。
更重要的,是藉此熟悉环境。
邮局在镇子最热闹的十字路口。旁边就是供销社和一家国营饭店。墙上,贴著一个巨大的宣传栏,上面用红纸黑字,贴满了各种通知和公告。
林姝的目光,迅速扫过那些千篇一律的標语和文件。
突然,她的视线定住了。
在宣传栏的最角落,一张半新不旧的、被风吹起一角的白纸上,印著几行铅字。
“新华书店急聘德语、俄语笔译员。要求:能独立翻译技术类文献,待遇从优,按稿计酬。有意者请携个人简歷及相关证明,於……”
按稿计酬。
这四个字,劈开了林姝脑中的迷雾。
军工厂的那笔巨额奖金,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目標太大,动静也太大。
而眼前这个,才是她能立刻握在手里的、最完美的敲门砖。
它不需要她动用“陆团长家属”的身份,不需要她去攀附任何人情关係。
它只需要她的大脑。
只需要她最擅长的东西。
胃里那股翻涌了整夜的噁心感,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抚平了。
林姝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周围是自行车的叮噹声和人们的嘈杂声。她却什么都听不见。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张薄薄的、隨时可能被风吹走的招聘启事。
一抹极淡的笑意,在她唇角缓缓绽开。
不是温婉,不是柔弱。
那是一个顶级的猎食者,终於在陌生的丛林里,发现了第一个猎物时,那种志在必得的笑。
林姝的视线,查看著那张招聘启事上的每一个铅字。
“个人简歷”,“相关证明”。
这两个词,像两道冰冷的铁柵栏,横亘在她和那“按稿计酬”的自由之间。
刚刚燃起的、足以烧穿黑夜的火焰,被这现实的冰水当头浇下,没有熄灭,却凝成了更刺骨的寒意。
简歷?
沪市外语学院72届学生林姝,因“作风问题”被开除。
这就是她的简歷。
一份將她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官方证明。
更讽刺的是,她和陆津言的婚姻,恰恰是当年为了“解决”这个所谓的“作风问题”,而採取的紧急措施。
先用一纸婚书堵住流言蜚语,再用一纸处分彻底断了她的后路。
这桩婚姻是她的“保护伞”,也是她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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