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

紧接著,一个试探性的、带著笑意的声音响起:

“弟妹?在家吗?我是住对门的张嫂。看你刚来,锅碗瓢盆的肯定都缺,我给你拿了两个碗过来,先凑合著用。”

张嫂的声音,带著不容拒绝的热络。

林姝深吸一口气,將翻涌的情绪与噁心感一併压下。

她扶著桌沿站起来,走到门边,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著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身形粗壮,穿著一件洗得发灰的蓝色罩衫,腰间繫著一条满是油渍的围裙。

她手里端著两个豁了口的搪瓷大碗,一双精明的眼睛,在林姝脸上和屋里来回扫视。

“弟妹,我是你对门的老张,男人在后勤处。你叫我张嫂就行。”

张嫂的嗓门很大,带著一股天然的自来热。

林姝的目光掠过那两个碗,落在张嫂那双毫不掩饰打量的眼睛上。

她看出来了,这碗是敲门砖,好奇心才是真的。

她扯出一个得体的、略带疲惫的微笑,侧身让开半步。

“张嫂,快请进。刚到,屋里乱糟糟的,別嫌弃。”

她的声音不高,软软的,带著南方口音的温糯,恰到好处地掩盖了她內心的审视。

“哎哟,客气啥!”张嫂一脚迈了进来,將碗“哐”地一声放在掉漆的木桌上,那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她的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叠得像豆腐块的军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瞭然。

“你们家陆团长,就是这个性子,什么都一板一眼的。你这刚从沪市大地方过来,怕是不习惯哦?”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每一个字都是一个探子,试图撬开林姝的底细。

沪市、大地方、不习惯。

三个標籤,精准地勾勒出一个娇生惯养、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外来者”形象。

林姝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扶著桌子,手不自觉地按了按胃部,秀气的眉毛轻轻蹙起,脸色又白了几分。

“路上顛簸得厉害,是有点乏。让张嫂见笑了。”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將一切归咎於身体的不適。

一个孕妇的虚弱,是最好的挡箭牌。

果然,张嫂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看你这脸白的,是不是害喜了?我们这儿的老人都说,害喜厉害的,肚子里八成是个带把的!陆团长有福气!”

她说著,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一副传授秘诀的样子:

“咱们这院里,东头三楼的孙家媳妇,前阵子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她怀孕那会儿,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林姝安静地听著,吸收著这些看似閒聊、实则充满了人情网络和信息碎片的话语。

东头三楼,孙家,生了儿子。她默默记下。

“以后缺什么,就跟嫂子说。咱们这儿不比大城市,买什么都得要票,出门办事没个熟人可不行。”

张嫂拍著胸脯,视线又落回那张空荡荡的桌子上,

“锅碗瓢盆的,回头我让你张哥从后勤给你们寻摸一套新的。陆团长一个大男人,糙得很,以前就一个缸子一口锅,哪像个家。”

她的话,像是在抱怨陆津言,实则是在点明林姝的处境——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得仰仗这个院子里的关係。

“那就太谢谢张嫂了。”林姝垂下眼,声音轻柔,带著恰到好处的感激,“等过两天我缓过来了,一定上门去道谢。”

“谢啥!”张嫂摆摆手,总算觉得自己的来意都表达到了,满意地转身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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