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的能力,就是最硬的介绍信!
一份足以让任何单位的政审环节,都將她立刻刷掉的“污点证明”。
相关证明?
被父母登报断绝关係的声明,算不算?
还是那份躺在陆津言口袋里,隨时可能被甩到她脸上的离婚协议?
她站在喧囂的街头,周围是自行车的铃鐺声、供销社里售货员不耐烦的吆喝声、
还有国营饭店飘出的,带著浓重碱味的馒头香气。
这些属於七十年代的、鲜活而粗糙的声音和气味,都在提醒她一个事实:
这里不是华尔街。在这里,规则大於能力,身份重於泰山。
一个没有“组织”接收的、来歷不明的人,隨时可能被一阵风吹走,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林姝缓缓收回目光,转身,向家属院走去。
她走得很慢,一个普通而虚弱的孕妇。但她的感官,却前所未有的敏锐。
她能感觉到,身后杂货铺门口,那个叼著菸捲的男人,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三秒,带著一股混杂著好奇和揣度。
她能听见,擦身而过时,两个推著菜篮子的大嫂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就是陆团长那个新媳妇儿吧?”
“长得跟画儿里的人一样,就是太瘦了,风一吹就倒,不像个能生养的……”
这些视线和声音,扎在她身上。
在华尔街,对手的审视是利剑,明晃晃地摆在谈判桌上,她可以一一化解。
而在这里,审视是藏在絮里的针,看不见,摸不著,却无处不在,让人喘不过气。
她需要一把更锋利的刀,劈开这团絮。
脑中,无数个方案飞速闪现,又被一一否决。
向陆津言求助?让他动用团长的关係,为她开一张介绍信?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秒,就被她掐死在萌芽里。
那不是求助,是乞討。
她用三百多万的谈判换来的、刚刚建立起来的微弱平等,会瞬间崩塌。
她会重新变回那个需要他施捨才能活下去的“麻烦”。
她林姝,绝不乞討。
回到那栋红砖小楼,楼道里瀰漫著一股煤烟和剩饭混合的气味。
对门的张嫂家,门虚掩著,能听见里面张嫂训斥孩子的声音,尖利而鲜活。
林姝目不斜视,脚步放得更轻。
她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滑过走廊,用钥匙打开了自己的门。
“咔噠。”
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屋子里,依旧是昨日的清冷和空旷。
桌上,那两个豁了口的搪瓷碗,静静地立在那里,像两个沉默的看客。
林姝走到桌边,没有坐下。
她站著,目光扫过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件物品。冰冷的铁床,掉漆的木桌,还有她那个洗得发白的旧帆布包。
一无所有。
不。
她还有她的大脑。
她还有这二十多年在另一个时空里,用无数场谈判、无数份合同、无数个不眠之夜淬炼出的、最锋利的武器。
个人简歷?相关证明?
她不需要。
她的能力,就是她唯一的,也是最硬的介绍信。
林姝深吸一口气,那股压抑的噁心感似乎也因为这个决定而被镇压了下去。
她拉开椅子,坐下。
从帆布包里,翻出一本被她一直带在身边的、原主留下的德语诗集。
纸张已经泛黄,带著一股旧书特有的霉味。
又找出一支笔,几张乾净的信纸。
没有稿纸,没有字典。
她就著窗外投进来的、灰白色的天光,翻开诗集。
纤细的手指,抚过那些印刷体的德语单词,目光平静而专注。
她要做的,不是去“应聘”。
她要去“展示”。
她要將自己的能力,变成一份看得见、摸得著的“样品”,一份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证明”。
她要让新华书店的人明白,他们招聘的不是一个“笔译员”,他们等来的是一个能解决他们所有翻译问题的“专家”。
笔尖,落在信纸上。
没有丝毫犹豫。
第一行,是诗的德语原文。
第二行,是她翻译的中文。
“einfichtenbaumstehteinzeln……”
(一棵北方的松树,孤独地……)
她的字跡,清秀而有力,每一个笔画都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篤定。
窗外,海风呼啸,家属院的喧闹声时远时近。
这间冷硬的屋子里,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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