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村的秋日午后,阳光暖得恰到好处。村公所门前新平整出来的空地上,支起了一块用锅底灰涂黑的破门板,权当黑板。朱明捏著半截石灰条,在上面画著歪歪扭扭的图形,下面坐著十几个年龄参差、坐姿各异的“学生”——以半大小子为主,夹杂著几个眼神充满求知慾或单纯凑热闹的村民。
角落的竹躺椅上,朱元璋摇著蒲扇,眯著眼假寐,耳朵却竖得老高。徐达则抱著臂,像尊门神般靠在一根新立起的拴马桩旁,目光锐利地扫视著四周,偶尔也瞥向那块黑黙黙的门板。
“都看这儿!”朱明敲了敲黑板,石灰粉簌簌落下,“上回咱说到,工业革命要靠机器!靠铁!靠烧开水!今天,咱就从这『烧开水』开始,讲点实在的!”
他转身在黑板上画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壶,壶嘴还冒著几根波浪线。“乡亲们!朱老叔!徐管家!都烧过水吧?水开了,会咋样?”朱明环视眾人。
“冒泡!”二狗子抢答。“冒热气!”三娃补充。“壶盖子会蹦躂!”一个婆娘大声道,引来一阵鬨笑。
“对!壶盖子会蹦躂!”朱明用力一点头,石灰条指向那个简陋的壶盖,“为啥会蹦躂?这就是今天要讲的——蒸汽的力量!水烧开了,变成啥了?”
“气儿?”一个半大小子迟疑道。“对!水蒸气!”朱明在黑板上“水”字旁边写了个大大的“汽”字,“这水蒸气啊,它憋在壶肚子里,劲儿可大了!它想往外跑!一使劲儿,就把壶盖子顶起来了!是不是这个理儿?”
村民们纷纷点头,这道理浅显,烧水做饭天天见。
朱元璋在躺椅上掀开一只眼皮,慢悠悠地插话:“朱专员,你这道理咱懂。可这劲儿……顶多掀个壶盖,听个响儿。跟那……那拉著铁皮车厢满地跑的『火车』,还有那铁壳子大海船……差著十万八千里吧?”语气里带著点“你莫要忽悠咱”的调侃。
朱明嘿嘿一笑:“朱老叔问得好!这掀壶盖的劲儿是小,可道理是一样的!关键在於——憋著!憋得越狠,劲儿越大!”
他拿起带来的一个小陶罐,罐口用一块厚实的、中间钻了个小孔的木板封住,小孔里插了根细竹管。“瞧见没?咱给它升级了!”
他往陶罐里倒了小半罐水,放在带来的小泥炉上烧。水很快开了,咕嘟咕嘟响,白色的蒸汽从竹管口嗤嗤地冒出来。
“看,现在劲儿都从这小管子跑了,罐子盖子就安生了吧?”朱明指著稳稳噹噹的木板盖子。
村民们点头。朱元璋也点点头,表示理解。
朱明神秘一笑,拿起一块湿布,猛地捂住了竹管口!“嗤——!!!”
被堵住去路的蒸汽瞬间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小小的陶罐剧烈地颤抖起来,封口的木板开始“咔噠咔噠”地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地衝撞!
“哎哟!”“要炸!”村民们嚇得惊呼出声,下意识地往后缩。徐达眼神一凝,脚步微动,似乎想上前护住朱元璋。
朱元璋也坐直了身体,蒲扇都忘了摇,紧张地盯著那“发疯”的罐子。
朱明看气氛到位了,猛地鬆开湿布!“噗——!!!”一股强劲的白汽如同小炮般从竹管口激射而出,发出响亮的喷气声!罐子瞬间安静下来。
朱明抹了把被蒸汽熏得微热的脸,指著还在裊裊冒气的竹管口:“看见没?堵住它!憋著它!不让它出来!这劲儿就攒大了!刚才那股气儿,是不是比光掀个壶盖带劲多了?要是咱把这股劲儿,引到一个带活塞的铁筒子里……”
他用石灰条在黑板上画了个更复杂的草图,一个筒子,里面一个塞子,连著根杆子。
“这股憋著的气儿,使劲一推活塞!活塞再带动杆子……杆子连著轮子……轮子一转!这不就有劲儿干活了吗?”
他画了个粗糙的轮子:“纺纱机!织布机!甚至……拉车的轮子!不就都能动起来了?!这就是——蒸汽机最最最基础的道理!憋住汽儿,让它干活!”
村民们看著黑板上那鬼画符般的草图,又看看还在冒气的陶罐,似懂非懂,但眼神里都充满了惊奇。原来烧开水冒气儿,还能这么玩?
朱元璋摸著下巴,盯著那陶罐,若有所思:“嗯……憋著……憋得狠了,劲儿就大……是这个理儿!跟咱当年在滁州,憋著劲儿打陈友谅一样!”他成功地把科学原理联繫到了军事斗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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