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得老高,明晃晃的阳光刺得朱明眯著眼才从土屋里钻出来。他揉著发酸的脖子,昨晚画图熬得有点晚。抬眼一看,嚯!
不远处的空地上,几根粗壮的圆木已经深深扎进土里,几个村民正吆喝著號子,用麻绳和木槌固定著横樑的榫卯。
一个简陋但结实的木屋架子,已经初具雏形。空气里瀰漫著新鲜木屑的清香和汗水的味道。
朱明心头一热,乡亲们是真干实事!他快步走过去,想搭把手。
刚走到半路,就瞧见村口土路上风尘僕僕走来两人。打头的正是“老朱叔”朱元璋,后面跟著寸步不离的“管家”徐达。
老朱脸上带著长途奔波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一进村就四下扫视,像是在找什么宝贝。
“老朱叔!您开完会回来了?”朱明迎上去,笑著打招呼。
朱元璋猛地回神,看到朱明,脸上立刻堆起熟悉的、带著点夸张的关切笑容:“哎哟,专员!可算回来了!会开得那叫一个磨嘰!咱这心啊,一直悬在咱平山村,生怕出点啥岔子!这不,一散会就紧赶慢赶回来了!”
他拍著胸口,一副忧村忧民的“好村长”模样,眼睛却忍不住往远处那刚搭起来的木屋架子上瞟。
朱明没多想,只当老村长责任心强。他一把拉住朱元璋那只粗糙有力的大手,语气带著不容分说的热情:
“回来得正好!老朱叔,走!咱也干活去!乡亲们都干得热火朝天了,咱俩当『干部』的,哪能光站著看?”
朱元璋正酝酿著怎么把话题引到那神乎其神的细盐製法上,尤其是困扰他的那个要命问题——成本!
宫里的工匠们昨夜挑灯夜战,按方子试製,確实得到了那白如雪的细盐,可那耗费……光是反覆过滤用的细密布,还有那费时费力的蒸煮,算下来成本比上等的官盐还要高!
这如何能推广?如何能餵饱边军?蓝玉那廝当时就急得掰断了一根量尺,太子標儿也是愁眉紧锁。他满脑子都是怎么“省”,怎么“快”,怎么把这“仙术”变成实实在在的国力!
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朱明拽了个趔趄。
“哎?专员,这……”朱元璋有点懵,他堂堂天子,被拉著去……去干木匠活?
“哎呀,老朱叔,別磨蹭了!活动活动筋骨!”
朱明不由分说,拽著他就往工地走,还不忘招呼徐达,“徐管家,你也来搭把手!”
徐达默不作声,只是紧跟在朱元璋侧后方半步。
工地上热火朝天。几个汉子正喊著號子,用粗麻绳和木槓子,试图將一根沉重的横樑抬到一人多高的立柱榫口上。木樑摇摇晃晃,下面的人憋得满脸通红。
朱明鬆开朱元璋,一个箭步衝过去,找准位置,用肩膀死死顶住木樑下端:“这边!用力!一!二!三!起——!”
眾人齐声发力,沉重的木樑终於稳稳卡进了榫卯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朱明鬆了口气,抹了把汗,回头对还站在原地的朱元璋和徐达招手:
“老朱叔,徐管家,来帮忙递钉子!锤子!”
朱元璋看著地上散落的、黑乎乎的大铁钉,又看看朱明递过来的那把沉重的木柄铁锤,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他这辈子,握过刀,掌过印,批过如山奏章,何曾握过这粗笨的铁匠家什?徐达更是眉头紧锁,让他砍人可以,让他钉钉子……
“愣著干啥?老朱叔,接著!”朱明以为他不懂,直接把几颗长钉塞到朱元璋手里,又把锤子塞给徐达。
“徐管家,您力气大,负责砸结实!就像这样!”朱明抄起另一把锤子,拿起一根钉子顶在两根木头的交接处。
“鐺!鐺!鐺!”几下,钉子就稳稳地钉进去半截,动作乾净利落。
朱元璋看著手里冰冷粗糙的铁钉,又看看朱明那熟练的动作,再看看周围村民投来的、带著点好奇和期待的目光,一咬牙:
干了!就当“体察民情”!他学著朱明的样子,笨拙地把钉子按在木头缝上,另一只手颤巍巍地举起锤子。
“老朱叔,钉子扶稳!別砸手上!”旁边一个老木匠好心提醒。
朱元璋老脸一热,稳住心神,瞄准钉子头,手腕用力一抡——
“鐺!”
火星四溅!锤子砸偏了,狠狠砸在旁边的木头上,留下一个白印子。钉子被震得歪到一边。
“噗……”旁边一个半大小子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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