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二话不说,放下锄头,立刻钻进旁边的灌木丛,动作麻利地折起柔韧的枝条。

徐达则一声不吭地走到旁边,用脚拨开浮土,找到一块相对乾净的地方,蹲下身,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和隨身带的短刀,开始挖土和泥。

他动作沉稳有力,不一会儿就垒起一个半尺高、中间凹下去的简易土灶。

朱明也没閒著,他找了几块相对平整的石块,堆在土灶旁边当操作台。

然后解开盐袋,把那些灰褐色的粗盐疙瘩倒在石块上,捡起一块趁手的石头,用力砸、碾,儘量把盐块捣碎成更细的颗粒。

朱元璋很快编好了一个歪歪扭扭但足够结实的枝条筐底。朱明接过筐,把它架在土灶凹坑的上方。

接著,他捧起大把的草木灰,厚厚地铺在枝条筐底上,铺了足有半尺深。

“水!需要乾净的水!”朱明抬头。

徐达早已起身,解下腰间的水囊,里面还有大半囊清水,递了过去。

朱明接过水囊,小心翼翼地把清水均匀地浇在厚厚的草木灰层上。

水慢慢渗透下去,带著灰烬里的碱性物质,形成一种浑浊的灰黑色液体,滴滴答答地透过枝条缝隙,流进了土灶的凹坑里,积了浅浅一层。

一股淡淡的、类似皂角的碱味瀰漫开来。

朱元璋蹲在灶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坑里浑浊的灰水,眉头紧锁。徐达也默默看著,包扎好的手臂垂在身侧。

朱明把碾得差不多的粗盐颗粒,一股脑倒进了那层湿漉漉的草木灰上,用树枝儘量摊开。

然后,他又拿起水囊,小心地往盐层上淋水。水带著盐分和部分可溶性杂质,继续渗透过草木灰层,与下面的灰水匯合。

反覆淋了几次,直到坑里的灰水积了约有小半碗的量,顏色深褐浑浊。

朱明停下淋水,小心地把土灶凹坑里那浑浊的灰水舀出来,倒进另一个临时找来的破瓦罐里。

“这就是初步过滤去除了些杂质的盐水了,但还很脏。”朱明指著瓦罐里浑浊的液体,“现在需要更细的过滤。”

他拿出自己隨身带的一块乾净的布手帕,叠成几层,蒙在另一个小陶碗的口上,用草绳固定好。

然后,他端起瓦罐,將里面浑浊的灰褐色盐水,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倾倒在那块布上。

浑浊的液体透过层层布,一点点渗下去,流进下面的陶碗里。布迅速被染成了黄褐色,而流入碗中的液体,虽然还带著淡淡的黄色,却已经变得清澈了许多,不再有泥沙般的悬浮物!

朱元璋和徐达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著那从黄布下滴落的、越来越清亮的黄色液体!

这简直如同点石成金般的神跡!他们见过熬盐,见过晒盐,何曾见过这般“过滤”的法子?

朱明过滤完所有浑浊盐水,得到小半碗淡黄色的清澈液体。

他端起碗,走到那个简易土灶边,把碗直接架在刚才烧草木灰时残留的一点温热余烬上,又添了几根干树枝,小心地引燃。

小小的火苗舔舐著碗底。锅里的淡黄色盐水开始慢慢升温,冒起细小的气泡。水分一点点蒸发,碗底边缘开始出现一层白色的结晶!

时间一点点过去。碗里的水越来越少,白色的结晶越来越多,像一层细密的霜,覆盖在碗底和碗壁上。

一股纯粹的咸味,夹杂著一点点草木灰的碱气,在空气中瀰漫开来,与之前粗盐的土腥苦涩截然不同!

终於,水分完全蒸乾。碗底和碗壁上,结结实实地铺著一层雪白、细腻的结晶!

朱明用树枝小心地刮下一点,摊在手心。

白!细!像一层薄薄的雪粉!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著晶莹的光泽。

他捻起一小撮,送到朱元璋面前。

“老朱叔,您尝尝。”

朱元璋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沾了一点那雪白的粉末,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舌尖传来纯粹的、毫无杂质的咸!没有一丝苦味!没有半点沙砾!只有纯净的咸鲜在口中迅速化开!

一瞬间,朱元璋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著掌心那点白盐,又猛地抬头看向朱明,眼底深处翻涌著惊涛骇浪,震撼、狂喜、贪婪……如同压抑千年的火山,几乎要喷薄而出!

盐!纯净如雪的盐!竟能如此轻易地从那污秽的粗盐中得来?!

这朱专员,哪里是致富的专员?

这分明是点石成金的神仙!是能顛覆他大明盐铁专营的……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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