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线索
王建军在旁边看著,叼著烟说:“看不出来你还有这耐心。”
刘向阳没说话,把洗好的碗倒扣在筐里控水。
太阳偏西时,活总算忙完了。李村长把他叫到老王头跟前,王建军从口袋里掏出张五十块钱递过来:“这是工钱,拿著。”
刘向阳刚要接,老王头拦住了:“等会儿。”他转身进了屋,出来时手里拎著个塑胶袋,里面装著满满当当的剩菜,红烧肉、炸鱼块、还有几个白面馒头,“家里就你一个人吧?带回去热著吃,別嫌弃是剩的。”
“这……”刘向阳有点犹豫,他不想欠人情。
“拿著!”老王头把袋子往他怀里塞,“这么多我家吃不完扔了也是浪费。”
李村长在旁边帮腔:“老王头一片心意,拿著吧。你那屋子空著,总不能顿顿啃干馒头。”
刘向阳攥著那五十块钱,手里还拎著沉甸甸的塑胶袋,心里五味杂陈。他低下头,说了声“谢谢王大爷”,声音有点哑。
跟李村长和老王头道了別,他往村西头的老房子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塑胶袋里的菜香时不时飘进鼻子,竟让他觉得有了点菸火气。
回到家,他先把钱小心翼翼地塞进枕头下,又把剩菜倒进一个豁了口的瓷碗里,放在灶台上。屋子还是老样子,灰尘在从窗缝钻进来的阳光里飞。他找了把破旧的扫帚,开始打扫。
先扫院子,落叶和碎石头堆在墙角,用几块砖压住。屋里的蜘蛛网用竹竿挑下来,地面扫得露出青灰色的泥地。他又找来块破布,蘸著水擦桌子和柜子,擦到床头柜时,布角勾到了什么东西,“咔噠”一声响。
他低头一看,是个铁盒子,藏在床头柜和墙的缝隙里。盒子是曲奇饼乾的样子,上面画著个戴帽子的小熊,漆掉了不少,露出里面的铁皮。
刘向阳心里一动,把盒子抽出来。沉甸甸的,上面掛著个小锁,已经锈得不成样子。他找了根细铁丝,捅了几下就把锁打开了。
盒子里铺著块红布,掀开一看,里面是几封信,还有个小小的笔记本。
信是用牛皮纸信封封著的,上面的字跡是父亲的,他认得。收信人地址是省信访局,还有几封寄给市督察局,邮票都没贴,显然没寄出去。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拆开。信纸已经泛黄,父亲的字跡有力,却透著潦草,像是写得很急:
“……向阳的案子明显有问题,林薇薇的证词前后矛盾,赵鹏说的时间根本对不上。我找到当时值班的保安,他说案发那晚看到有辆黑色轿车停在学校后门,车牌號被泥巴糊了,只看清是『中a』开头……”
刘向阳的手指捏紧了信纸,指节泛白。黑色轿车?他从没听说过这个。
再往下看,第二封信里提到:“……托人查到赵鹏他爸去年突然得了笔钱,开了家建材店,听说跟市里的王老板有关係。王老板叫王强,好像是做房地產的……”
王强?这个名字像根针,扎进他的脑子里。
最后一封信只写了一半,字跡潦草得几乎认不清:“……查到王强和张副市长走得近,当年向阳学校那块地,就是他们联手拿下来的。爸妈,对不起你们,可能……”
后面的字被墨水晕开了,黑乎乎一团,看不清写了什么。
刘向阳拿著信纸的手开始发抖,心臟“咚咚”地跳,像要撞破胸膛。原来父母当年查到了这么多!黑色轿车、赵鹏父亲、王强、张副市长……这些名字串在一起,像一条毒蛇,缠绕著当年那场陷害。
他又拿起那个笔记本,翻开。里面记著些日期和数字,还有几个地址,其中一个写著“中江市郊,废弃化肥厂”。最后一页画著个简单的化学分子式,刘向阳一眼就认出来,是硝酸銨的结构——化肥里最常见的成分,也是製造炸药的关键原料。
父亲也是学化学的?他以前从没听说过。
暮色从窗缝里钻进来,屋里渐渐暗了。刘向阳把信和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回铁盒,锁好,塞进床板的缝隙里。他走到院子里,看著天边最后一抹晚霞,眼神里的迷茫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父母没说完的话,他来接著查。那些名字,他一个都不会忘。
他从灶台上端起那碗剩菜,放在桌上。等他安稳下来,他要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卖工具的地方。那个废弃化肥厂的地址,像颗种子,在他心里发了芽。
夜色渐浓,刘向阳坐在门槛上,看著院子里那棵光禿禿的大枣树。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像是父母在他耳边低语,他握紧了拳头,指关节泛白——復仇的路,从这一刻才算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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