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家
雨夹雪还在继续下著,街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刘向阳站在路口,看著来往的计程车,却没伸手拦。他身上只有两百来块钱,加上王婆婆给的,总共不到三百,得省著。
街角处停著几辆摩的,司机们裹著军大衣,缩著脖子抽菸。刘向阳走过去,问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去刘家村多少钱?”
司机上下打量他一眼,吐出个烟圈:“那地方偏得很,路不好走,最少八十。”
刘向阳咬咬牙:“七十,我只有这么多。”
司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天:“行吧,上来。”
刘向阳跨上后座,摩的“突突”地发动起来,匯入车流。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紧紧抓住司机的衣角,看著城市的高楼渐渐被拋在身后,路边的房子越来越矮,最后变成了成片的农田。
雨渐渐停了,天空透出一点灰濛濛的光。摩的在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顛簸,两旁是光禿禿的白杨树,树枝在风中呜咽。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司机停下车:“前面就是刘家村了,再往里车开不进去,你自己走吧。”
刘向阳付了钱,目送摩的掉头离开,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村口。
村子很安静,好多土房房子都塌了,院墙被荒草吞没。他凭著模糊的记忆往里走,脚下的路长满了野草,时不时能看到一些废弃的房屋和破碎的瓦片。
他还是在村长帮助下才找到自己的老房子的,虽然他们姓刘,但和刘家村並不是宗亲,可能祖上有相同的祖宗吧。
走到村子深处,他终於看到了那栋红砖房子。
院墙爬满了野藤蔓,几乎遮住了半扇门,院子里的大枣树还在,枝椏光禿禿的伸向天空。房子的屋顶有些塌陷,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但整体还算完整。
刘向阳推开虚掩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惨叫。院子里积著厚厚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他走到屋门前,伸手推了推,门没锁,应手而开。
一股浓重的灰尘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咳嗽。屋里光线很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破损的窗户照进来,在空气中划出无数光柱。家具蒙著厚厚的灰,看不出原来的顏色,墙角结著蜘蛛网。
他走到里屋,看到一张破旧的木床,一个掉了漆的衣柜,还有一张书桌。书桌上放著几本小学生课本,封面已经泛黄,是他小时候用过的。
刘向阳走到书桌前,用袖子擦了擦桌面,露出下面暗红色的木头。他拉开抽屉,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粒老鼠屎。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著一个铁盒子,上面也积著灰。他走过去,打开盒子,里面是几张老旧的照片。
一张是他小时候和父母的合影,他骑在父亲脖子上,笑得没心没肺;一张是父亲年轻时的照片,眼神明亮;还有一张是母亲的,梳著两条辫子,笑容温柔。
刘向阳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父母的脸,眼眶又热了。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像是握住了全世界最后的温暖。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虽然破旧,但锅碗瓢盆还在,就是有些塑料的老化了,稍微收拾一下,勉强能住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颳起了风,吹得窗户“哐当”作响。刘向阳找来几块木板,把破损的窗户挡上,又在院子里捡了些乾柴,堆在墙角。
他坐在冰冷的床沿上,看著屋里的黑暗,心里五味杂陈。十年牢狱,家没了,父母没了,他像个孤魂野鬼,漂泊到这个被遗忘的角落。
但他不后悔。
从走出监狱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父母的死,他的冤屈,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里十年,如今终於要拔出来了——哪怕拔刺的过程,会让他鲜血淋漓。
他摸了摸怀里的照片,又摸了摸口袋里的两张纸幣。明天,他要去村里问问村长,父母的坟在哪里。然后,他要开始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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