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县尉拖长了音,似笑非笑:
“张都头……今日这般客气,倒叫本官有些……受宠若惊了。前番行事鲁莽?本官怎不知你何时鲁莽过?莫非……是怨怪本官处事不公,未曾褒奖你手下弟兄擒贼的辛劳?”
他特意將“手下弟兄”四字咬得极重。
张石身子躬得更低,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相公明鑑!小人岂敢!那两个贼人穷凶极恶,若非衙內神武,亲临指挥,调度有方,焉能一举成擒?小人与手下弟兄不过是在衙內麾下摇旗吶喊,略尽绵力,实不敢居功。晌午是小人猪油蒙了心,一时想差了,特来请相公责罚!”
崔县尉鼻腔里轻轻一哼,神色稍缓,但警惕未消:
“哦?果真如此?你倒是个明白人……既如此,此事便揭过了。今日你来就为此事?再无他求?”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眼皮耷拉著,看似隨意,实则全神贯注。
“多谢相公海涵,小人日后定唯相公马首是瞻!”
“不过小人確有一事想麻烦相公!还请相公避退左右。”
崔县尉一声嗤笑,果然有所求!
这张石武艺稀鬆平常,不足为惧,他一挥手,左右丫鬟退下。
“讲!”
张石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更低,显出几分神秘与犹豫:
“此事关乎那瓦罐寺二贼,不知当讲不当讲……事到如今小人也不瞒您,那两个和尚才是杀了恶贼之人,昨日,在城门口拦住我,说要还俗,委託我帮其重册户籍。”
他话到此,故意顿住,抬眼飞快地瞥了一下崔县尉。
“为此事,他二人言称,那瓦罐寺大雄宝殿內还有恶贼藏匿的钱財,只是数目眾多。他二人要去东京,带不了许多,若为其办成此事,银钱悉数归我。”
“似是……一笔不小的钱財……”
讲到此处,张石眼中適时的流露出一丝贪婪。
崔县尉端茶的手微微一滯,眼中精光一闪,隨即展露县尉的威势,他將茶杯不轻不重地顿在桌上,大声喝道:
“嗯?钱財?多少?安敢相瞒?”
张石似是被这威势震慑,跪伏在地上,面露惶恐与为难:
“相公息怒!小人一时鬼迷了心窍,忘了是仰仗谁过活,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那二僧不见踪影,思来想去,此等大事,唯有即刻密报相公,请相公定夺!小人愿即刻引路,將那財物起出,悉数呈送相公案前!”
他將“悉数呈送”四字说得清晰而恳切,彻底表明“忠心”。
崔县尉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停止了敲击,沉默了片刻,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呵呵……张都头,你今日……倒是很会办事。”
他目光锐利地盯紧张石。
张石一脸諂媚,“全靠相公栽培!”
他又靠近半步,在崔县尉耳边说道:“相公,此事你知我知,这银钱不必入府库!全是您的!不过若能赏给小人一些,那是再好不过。”
“您最好领些心腹家丁,亲自前往!”
崔县尉眼中光辉更亮。
“好,本官便信你一回,此事若成,少不了你的好处!明日辰时城西林子里等我!”
“遵命!还望相公日后多多栽培!小人告退!”
张石站起身来,拱著手倒退著出了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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